第50章 探病

“堂嫂。”林鹿月張口喊得莫名心虛不自在。

“嗯。”白心蘭眸光深深，“阿池，你這媳婦真好看， 我很喜歡。”

她說著看看兩人：“走吧，是來看顧意的吧，顧意看見你來會很開心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林鹿月臉上。

林鹿月只當不知，掛上禮貌友好的微笑。

白女士到底是體面人，沒有再繼續試探，也沒有當面發瘋質問，兒子的前女友怎麼成了他小叔的老婆。

顧老爺子趕來，正好看見那邊一前一後三人的背影。

不是說先複查了再去探病嗎？

老劉跟在後面，手裡大包小包的。

哎喲，還好他老劉有先見之明，東西都拎下車了。

醫院走廊，白女士行走如風，八厘米的高跟鞋將地板敲得清脆作響。

前方一個女生突兀地跪在走廊中央，手邊還有一個保溫食盒。

高跟鞋聲頓住。

女生聽見聲音欣喜抬頭，正想要喊又生生忍住，她舉起身邊的大素描本，一頁一頁翻著展示——

【讓我見見顧意吧，求您了！】

【我保證不亂來，看完就走！】

【或者，哪怕讓我跟他影片見一面也好，可以嗎？】

白心蘭盯著那用馬克筆寫的字，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女生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翻到最後一頁——

【媽，我懷孕了！】

咳咳咳咳——

默默跟在後面遠視眼的顧老爺子瞪大眼睛咳了起來。

眾人目光交匯，他老人家偷感很重地想躲，又無處可躲。

白心蘭踩著高跟鞋過去，眉毛都沒動一下。

這樣的鬧劇她看膩了。

她使了個眼色，病房門口守著的保鏢立即出手要將人“請”走。

那女生臉色一變，蘋果肌隨之隆起，哭笑難辨的臉擠出哭腔：“阿姨——媽——我燉了雞湯——你讓顧意見見我啊——他也想見我的——”

女生被驅趕著路過林鹿月，見到林鹿月，她目光死死地盯著，哭腔變為歇斯底里：“又是你！你怎麼就陰魂不散！顧意只愛我！你聽不懂嗎？”

林鹿月這才注意到好像在哪裡見過，那個什麼可可？

劉可可大吼：“你聾了嗎？！”

林鹿月歪頭：“你鼻子不痛嗎？”

她當初可是結結實實吃了她一拳的。

果然，聞言劉可可瑟縮了一下，但又不服輸地挺起胸口：“看什麼看！”

林鹿月眸光真誠：“你玻尿酸打多了哦。”

“你！”劉可可氣結還有發作，便被保鏢毫不客氣拎起。

“不要碰我，放我下來！”

“啊——啊——殺人啦——”

……

白心蘭回身看向幾人，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來，請進吧。”

林鹿月腳步遲疑，顧老爺子已經健步如飛，彎道超車率先推門進去，老劉也拎著東西緊隨其後。

裡面病床上的人臉色蒼白目光無神，護工正小心一口一口給他餵飯。

他好像瘦了一大圈，衣領大開寬大的衣服好像掛不住。

他嘴巴只是機械地咀嚼，沒有什麼好吃不好吃，想吃和不想吃的。

對於有人推門進來也毫無反應。

顧老爺子笑容慈祥，搬出常見的哄小孩臺詞：“顧意，你看看我是誰啊？”

病床上的人充耳不聞，佈滿淤青的手抬起扯過紙巾擦了擦嘴。

林鹿月眨眨眼，抓緊了顧雋池的手。

她跟顧意也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見到他這樣難免有些難過。

白心蘭聲音溫柔：“顧意，快看是誰來看你了？”

病床上的人依舊不為所動，扯過被子想睡下，卻因為力氣不夠扯了幾下都沒扯動。

護工一臉為難，才吃了這麼點，夫人又要說不高興了吧。

白心蘭語調高了一點：“你不是說很想見她嗎？她來了啊。”

病床上的人一震，忽地扭頭看過來。

他的目光準確地穿越人群，找到不遠不近站著的她。

當然，還有她身邊的他。

他想到什麼，猛地伸手捂住左側臉，但還是晚了，她肯定看見了！

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和憐憫，更加讓他羞憤難堪，他不想以這樣的自已面對她，卻突兀得讓他無所遁形。

手術後的後遺症，或者說腦神經受損的後遺症，他的左臉會不受控的抽動，而且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如果著急張口，除了咿呀難辨的字句，還會有口水流下來，狼狽又可笑。

白心蘭心口一揪，將一切都看在眼裡。

她知道兒子此刻的煎熬和難堪，知道他的自尊和驕傲幾乎被踩碎。

可是，他總要面對，總要成長的，不能一直只是個男孩。

這些天裡像那個劉可可一樣哭著喊著說要見他的女生已經有五六七八個了。

顧意見過一個便拒絕再見了，那些都不是他想見的。

白心蘭不知道這個姑娘的出現，是重生還是毀滅。

但，她想試試。

氣氛一時僵住時，顧老爺子滿臉慈愛拿著大紅包徑直往顧意手裡一塞，聲音鏗鏘有力：

“平安健康啊！”

“好好養身體！”

“身子骨起碼要比過我這個老頭子啊！”

白心蘭瞥了一眼紅包的厚度，微微訝異。

她原以為顧老爺子說來探病只是走個過場做做樣子的，畢竟他們只是顧家沒落了的旁支，主家這一脈完全可以不理會他們。

她掛上的笑，透出幾分真心實意：“顧意，快謝謝三爺爺啊。”

顧意蒼白著一張臉垂頭，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

嗬——

他一抬頭，被突然靠近的人嚇了一跳。

她、她怎麼走過來了？

見到他這樣子，林鹿月又覺得有些好笑，她垂眸看看他幾乎沒動什麼的飯菜：“顧意，你要吃飯才有營養，身體才會康復。”

顧意抿著唇挪開視線，可是又有些不捨得，偷偷看了她一眼。

她怎麼好像臉色也不是很好？

林鹿月又靠近一步：“你不吃啊？難道要我餵你嗎？”

顧雋池目光忽而一變，這傢伙當他死了嗎！

顧意也是一臉慌亂，看看她又看看旁邊面沉如水的顧雋池，眼珠子的顫動都在透著“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的無辜。

卻聽她又道：“可是怎麼辦呢，小嬸最近手傷了，小嬸愛莫能助。”

小、小嬸？？？

林鹿月眨眨眼，有什麼不對嗎。

那是你小叔，這是你小嬸。

她貼心地補充：“你跟顧念同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