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月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放下背了很久的包包,左右轉動脖子活動了一下身體。

店裡的咖啡香和麵包香也讓人心情舒緩不少。

她鼻尖嗅了嗅,一抬頭她的咖啡果然來了。

兼職的男店員小心地端著咖啡,猝不及防見她抬眸,清麗好看的臉上是舒展的笑意,小鹿一樣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他沒來由的一慌。

“小、小姐,女士,您的生椰拿鐵好了。”

他恨自已結巴。

他想要好好表現。

像個專業職業的店員那樣。

他逼迫自已看著她,掛上親切友好的微笑。

下一瞬他便見到她面色微變。

“——當心。”

他還在想她的聲音真好聽。

腳下一扭絆倒凸出的桌角。

他手裡的咖啡飛濺出去,整個人也以狗啃姿勢摔倒趴在地上。

香醇的咖啡液在林鹿月褲子上潑墨一般綻開,冰涼的觸感黏答答地貼著她的面板。

今天這什麼情況?

咖啡是註定喝不了嗎?

經歷了之前的那些事,林鹿月這會兒眉頭都懶得皺一下,只覺得有些莫名和荒唐。

店員慌忙起身,見到這個情況,更是自責慌張。

“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我我,乾洗費我付給您。”

他又慌忙去摸自已的手機想要轉賬。

而摸了一圈才發現他手機早已摔飛出去,撿回來後滿屏蜘蛛網一樣的裂痕。

林鹿月看了一眼,心頭嘆氣:“算了,沒事。”對方這一摔也挺慘的了。

“不不不,您這樣我更內疚了,這是應該要賠的。我加你吧。”

林鹿月擺擺手起身要走,對方又慌了幾分。

“那、那要不我陪你去買一條褲子吧,就在這背後很近的,你這樣也不舒服吧?”

林鹿月低頭看了眼褲子,算了:“走吧,你帶路。”

店員臉上頓時一喜:“好的!”

他飛速去跟同事交接,又到樓上跟店長報備,脫了圍裙又一路一瘸一拐地小跑下來。

他有些緊張:“那個,我叫徐生。”

“哦。”林鹿月心不在焉抬頭看天,“林鹿月。”

徐生唇瓣輕動咀嚼著這個名字,看著走在前面窈窕纖弱的背影,胸口湧起莫名的情緒和衝動。

他想保護這個女生,想做她的依靠,想給她遮風擋雨。

忽然明白自已心意的徐生,覺得風清日朗,人生的光都照耀進來。

“鹿、鹿月,我幫你拿包包吧?”

“嗯?不用,謝謝。”

……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很快消失在巷口。

乾瘦男啐了一口唾沫跟上,呵,水性楊花的女人最該死了。

-

“有間小店”開在老舊的居民樓下。

不是有人帶路的話,林鹿月絕對找不到這裡。

店主看見來人,眉眼彎彎:“乖乖,進來看看吧。”

徐生跟在後面:“玲姐,拿條好看的褲子吧。”

店主瞄了徐生一眼,笑意更濃了,長長地“哦——”了一聲。

林鹿月見她回身彎腰翻找,忙說:“不用麻煩,款式最簡單最便宜的就好。”

她就是買來應個急。

店主聽了卻也沒聽,一口氣翻出五六條褲子遞給她。

“是不是看不起我的眼光?”

“來,都試試看,保證好看!”

盛情難怯下,林鹿月進了試衣間,挑了一條換上出來,在店主誇張的讚美裡,又再次被推了進去,換上另一條,然後是下一條……

林鹿月在裡面時,能聽見外面聊天的聲音。

“哦喲,誰啊?嗯?跟玲姐還保密呢?”

“沒誰,玲姐,你別亂說。”

“沒誰?我這可是女裝,你巴巴帶著人來,說沒誰?”

……

林鹿月身上穿了一條,手上還拎了一條。

她說真的不用,可是這男生只是撓頭說,反正也不貴,就當是賠罪了。

她看著他臉上飛起的紅暈,想說的話張口又忍住了。

算了,無所謂,只是見一面的陌生人。

兩人在長長的狹窄無人煙的小巷裡走。

徐生腦中的劇情從上古到了民國到了現在。

胸腔裡猛烈跳動著,什麼前世今生、命中註定的詞更是一遍遍閃過。

身後有異樣時,他還沉醉在自已編織的美好裡。

耳邊風聲襲來的時候,他身子猛烈向旁邊撞去,腦袋狠狠撞到牆壁瞬間暈了過去。

暈倒前的最後一幕是,女生驚疑的眼神,看著他又看向他身後……

乾瘦男人拍了拍手,將嘴裡叼著的煙夾在指尖,瞥著不省人事的男生,輕笑出聲:“真是廢物!”

他聲音乾啞帶著奇怪的腔調,頭上纏著繃帶,手背上還有輸液留下的膠布。

林鹿月目光警惕,這個男人……

“你不是出了車禍嗎?”

怎麼在這裡?

乾瘦男人一笑:“喲,你記得我?”

他說著伸腳踹了一下窩在角落的徐生。

“這麼喜歡男人啊,見過的男人都過目不忘?”

“可惜,老子對你沒興趣。”

他說著目光上下移動,暗示的意味很明。

林鹿月瞥了一眼身後,空蕩蕩的小巷沒有半個人煙。

而且,後面就是一個轉角,正好是一堵牆。

她腦中飛速思索著,兩人的體力和物力懸殊,在跑和迎之間選擇。

只是……

她瞥了一眼,暈倒在地的人。

而且,如果就這樣走了,之後是不是還有什麼矮男人、胖男人找來?

為什麼偏偏是她呢?

一次可以是意外,但他分明目標明確又找了來……

乾瘦男人見她不喊不叫不動彈,稀罕地一挑眉,嚇傻了?哈!

“要不,我數五個數,讓你先跑?”

哎呀,說完他覺得自已真是個大好人!

林鹿月眨眨眼,再一抬頭,眼裡波光粼粼,微紅的眼圈,要落不落的眼角淚。

“大叔,你跟我說,究竟我惹了什麼人,犯了什麼事?”

“你這樣我很害怕的。”

乾瘦男人桀桀地怪笑,乾啞得像是粗砂磨過。

“老子他媽不吃你這一套啊。”

這小模樣勾人又怎麼樣,越是勾人,他越是討厭。

都是水性楊花的賤丨貨!

林鹿月像是被嚇到後退一步:“那、那大叔,你數五個數吧,我要跑了。”

乾瘦男人不可抑制地笑了起來,大發慈悲地揮揮手:“去去去。”

就這樣的還讓他不要單獨行動,還要派什麼幫手!

一群傻丨逼,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