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皮

門忽然被開啟。

“對了，那個王八做成清湯……”可以吧？

老餘返回想確認一下口味，卻發現氣氛驟降。

怎麼忽然就寒冬臘月了？

他看了兩人一眼，嘴裡說著“哎喲，我去催一下菜”，又匆忙退了出去並帶上門。

林鹿月才不怕某人黑臉，本來就是故意說來惹他的。

他要是沒反應，她就該不開心了。

但，哄還是要哄的。

她挪過去，坐到他旁邊，伸手拽拽他袖子：“生氣啦？”

顧雋池睨她一眼沒說話，又喝了一口茶降火。

林鹿月故意湊近看他：“男人心眼小小，那個也小小哦。”

“……”

顧雋池簡直要氣笑了，這傢伙的小腦袋到底是什麼做的？

對面沒什麼反應又怎樣，她林鹿月腰超軟的，起身抓起他的一隻手“開門”，然後把自已往他腿上一送，又抓起那隻手攬在自已腰間“關門”。

給你抱，不氣哈。

呵，顧雋池幾乎一下讀懂了這傢伙的意思。

按說他應該將人推開的，手臂有自主意識收緊將人擁入懷裡。

算了，以後騎到他頭上作威作福，他也認了。

她窩在他懷裡乖乖的也不鬧了，似乎她才那隻被順毛的兔子。

空氣都安靜下來。

她忽然開口，聲音輕輕軟軟的。

“顧雋池，我想你。”

“就是這樣，我也好想你。”

有什麼叩擊著他的胸腔一下、兩下、三下。

他繳械投降。

她贏了。

林鹿月從來沒覺得歲月悠長時光美好，但這一刻不一樣。

她覺得心口有詩篇在生長，字字句句將她的胸腔盈滿。

她想跟他說，但好像只是說根本不夠。

她抬頭大膽直視他的眼睛：“我想親你。”

說著手摸摸那好看的下頜，是試探，更是邀請。

他眼角瀰漫出笑意，低頭捧著她的臉吻了下來。

有煙花在他心口噗噗地接連爆開。

林鹿月張口想換氣，卻被他抓住時機攻城掠地。

細密溫柔的吻變換了節奏，佔有控制不捨誘哄呢喃。

她趴在他肩膀小口呼吸，鼻尖都是他身上清冷的木質香。

她笑起來，心口的小人在歡呼扭動。

好喜歡他呀。

敲門聲響起，這次外面的人停了好久，才推門而入。

帶著熱乎乎飯菜來的老餘看了一眼坐在一起的兩人，敏銳地發現氣氛又變了。

哦喲喲，年輕人吶。

看來他白擔心了。

面對老餘笑眯眯欣慰的目光，林鹿月還是有一點點害羞，但又覺得跟男朋友……親親是很正常的事，喜歡嘛心動嘛，人之常情。

只是……

男、朋、友……她咀嚼著這幾個字有些晃神，他好像都沒說提過。

他們現在算是這樣的關係嗎？

她偷偷瞥他，他總不是那種吃幹抹淨不負責的人吧。

她摸出手機，想去那篇“我的小叔”裡找找答案。

顧雋池不明白眼前的小人兒怎麼忽然又鬼祟起來，他舀了一勺蝦仁放在她碗裡：“先吃飯。”

林鹿月抬頭一臉無辜，企圖抵消心頭那點心虛。

手機卻忽然響起來，她刻意設定的專屬鈴聲，一聽就精神抖擻。

林鹿月瞥了一眼手機屏——“母上大人”——呼氣吐氣，調整表情，衝顧雋池比了個口型“我媽”，而後接通了視訊通話。

“寶貝，吃飯了嗎？”童女士語氣溫柔關切，還撩撩自已鬢邊的碎髮，目光裡是暗暗的打量，“哎呀，這是在哪裡啊？”

林鹿月立即警惕起來，默默挪開幾步：“在外面跟朋友吃飯。”

童女士“哦”了一聲問：“跟小顧一起啊？”

林鹿月看了一眼某人，對她母上來說這位也是“小顧”吧，於是自然地應道：“嗯，剛吃一會兒。”

“是嗎？我好久沒見到小顧了，你讓我跟他說兩句。”

林鹿月：“人家吃飯呢。”

對面語氣微變：“不是說要帶顧意回家裡來看看嗎，什麼時候來啊，我跟你爸可都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的？”

林鹿月：“那個，等以後有空吧，最近都在忙論文——”

童女士卻是眉頭一擰：“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小顧都跟我說了！不就是鬧點矛盾和誤會嗎？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坐下來談呢？他說你根本不理他。”

“要我說你也要改改你那個脾氣。小顧這麼好，你不好好珍惜，隨隨便便就說分手，以後要後悔的！”

“談戀愛不能這麼任性，要互相理解。對人要寬容一點，人無完——”

童女士什麼都好，就是不太相信自已的女兒。

林鹿月深呼吸一口，打斷對面長篇大論的說教：“他是怎麼跟你說的？”

“就……不就是，他覺得你不夠關心她，你還誤會他跟別的女生有點什麼……誤會什麼的說開了不就——”

“不是誤會。”林鹿月臉色冷沉，“是昨晚9點10分我親眼看見他跟同系的學姐在朝林小區4棟3單元1901室的沙發上做艾。”

做、做、做什麼？

童女士完全怔住了。

被女兒直白的用詞，被她的表情，被這字字句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內容震住了。

她張著嘴：“怎麼會……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林鹿只是說：“媽，你是我媽。”

說完這句她便掛了電話。

她撇過臉，垂著頭，收起了手機。

呼——

沒關係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盯著自已的膝蓋，看上面氤氳開一小圈水跡。

她忙抵住舌尖，努力壓住眼眶泛起的水汽。

另一邊，童女士盯著手機愣神了好久。

她剛剛說了什麼啊？

可，那是她女兒說兩句又怎麼了……

“怎麼回事，女兒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冷不丁出現的聲音嚇了童小卉一跳，她轉頭就見到臥室門口老林一張臉黑得比碳還要厲害，握緊的拳頭讓手臂的青筋都要炸開。

“那個，事情還沒有搞清楚，我——”

“沒有搞清楚？我都聽得一清二楚了，我看那姓顧的是不想活了！”

童小卉心頭一驚：“老林，你別衝動——”

老林轉身去拿行李箱：“不衝動？我女兒又不是沒爹，不讓他跪著道歉認錯，我就不姓‘林’！”

“別——”童小卉只得道，“那個，你想想以女兒的性格，那小子可能已經被揍過了……”

老林抓著行李箱的手一頓。

童小卉連忙道：“老林，我們養精蓄銳明天再去，明天我跟你一起。”

總算是暫時勸住了，童女士暗自舒了一口氣，緊接著她滑開手機，找到那個名字，編輯一條資訊發過去：

【小顧呀，你地址給阿姨發一下，阿姨給你寄點特產嚐嚐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