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書房。

窗外月亮孤冷的高懸在空中。

夾在指間的雪茄燃到快燙傷手了,聶賀塵才緩回惆悵的心神。

今晚,聶姑婆跟他聊了很久,說:“我的婚姻不順,你的婚姻也不順,別再讓阿荔的婚姻也不順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如醍醐灌頂。

聶姑婆年輕時,曾嫁給南洋大馬一名富商,卻因家族爭權,導致她兩個兒子全遭人暗算毒害。

後來,富商怕她也受牽連,強行跟她離婚,讓她回來粵城遠離紛爭,不準再去大馬。

而沒多久,富商也出意外了。

這些事,沒幾個人知道,連聶驚荔也不知道。

她總笑盈盈的對外面的朋友說:“我家那個死鬼,太風流,三妻四妾的。我就跟他離婚了。”

然,每到夜深人靜,她總是獨自以淚洗面。

“賀塵,姑只有你和荔荔兩個親人了。姑那年回來青芙鎮,荔荔只有三四歲,是我一路看著她長大的。我不希望,她步入咱們的後塵。”

她一雙眼眸,歷盡滄桑:“雖然阿熠表面看上去逆宗逆祖,與家族割裂。可你仔細想想看,裴氏有多少旁支在盯著繼承權這塊大肉。他能自立門戶,我反而覺得是件好事。以後才可以和荔荔共同經營好聶氏集團,不必被捲入家族的勾心鬥角之中,多好。”

“姑覺得,眾多豪門世家子弟裡,真的沒有誰比他更適合做你的女婿了。你好好考慮考慮,千萬別再意氣用事。”

……

祠堂,燈火長明。

桌案擺著許多供品。

聶驚荔和裴熠詞虔誠的跪拜了半個鍾,肚子突然有點餓。

她淘氣的說:“爺奶,我先拿兩盤供品填填肚子哦,改天再買更多好吃的來供奉您們。”

隨後,端起一大盤水果,叫裴熠詞也端一盤月餅,挪到小廳堂去吃。

“這樣做,會不會對祖宗不敬?”裴熠詞其實也餓了,一邊切月餅,一邊問。

聶驚荔捏著小叉子,先戳一塊咬進嘴裡,說:“不會。拜完祖宗的供品,本來就是可以吃的。這個月餅真好吃,你快嚐嚐。”

裴熠詞卻說:“我想嚐嚐那盤白色的大糕,沒吃過。”

“哪個白色大糕?”聶驚荔一時沒想起來。

“就印著花好月圓的那盤大糕。”他盯很久了。

聶驚荔這才恍然大悟:“哦,你說的是月糕啊?但可能有點硬,硌牙。你想嚐嚐的話,那就去端過來,它是我今天早上親手印出來的呢。是不是很好看?”

“嗯,很好看。像雪做的月亮一樣。”

可真會形容。

聶驚荔燦笑,偏要糾正他:“它不是雪做的,它是白糖漿和糯米粉做的。”

裴熠詞也輕輕笑了下,重新比喻:“那它是白糖糯米粉做的月亮。”

明明是一塊再平常不過的秋月糕,可經過他的語言這麼一渲染,莫名變得很浪漫。

聶驚荔感覺自己以後會更加反覆的愛上。

因為,這是裴熠詞說的……月亮。

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

他是第一個。

第一個會誇秋月糕的男人。

他也像月亮一樣,照暖她的心……

……

良久。

天上的月亮,越發皎潔。

就在聶驚荔靠在裴熠詞的肩膀昏昏欲睡之際,堂外倏忽響起一道低沉的咳嗽聲。

倆人即刻驚醒,又匆匆跪回蒲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