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平日裡看起來無所畏懼,成天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可是到了發生兵變這個節骨眼上,他還是多少有些心有餘季,雖然清清楚楚的聽到姚小多前來救駕,而且還跪在地上,可是卻始終沒有勇氣站出來。
宰相終究是老狐狸,他把趙恆看的很透徹,在確定了安全的情況下,他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而且樣子非常自然絲毫沒有剛剛躲起來的慌忙,乍一看,還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皇上,你先藏好,我去會會武狀元。”
宰相自告奮勇的輕聲說道,然後一不留神的從大殿後面竄了出來,這個時候他正站在大殿之上,也就是皇上平日裡站的位置,不客氣的說,他一時半會居然有些心動起來。
宰相站在大殿之上,這個位置確實給他不一樣的感覺,他曾經無數次認為,能夠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已經非常了不起,可以當站在大殿之上這一刻,他沉默不語鬱鬱寡歡,甚至有一點輕飄飄的感覺。
多少人窮極一生都難以擺脫的天花板,宰相居然如此機緣巧合的做到了,他生平第一次站在大殿之上,用從來都未曾有過的角度看待這個世界,原本以為這個大殿他非常熟悉,可是這一秒鐘居然如此的陌生。
即便如此,宰相依然覺得自己登上了人生巔峰,他年輕的時候也幻想過造反,然後改朝換代自己做皇帝,可是終究還是因為種種原因沒有造反,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又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這一切現在想想居然如此的諷刺。
“微臣護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姚小多依舊不敢抬起頭,他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說道,雖然情況非常危機,可是他這個時候卻恭恭敬敬的,不敢有絲毫的反抗,哪怕大宋被推翻,皇上被迫下臺,他也不敢有半點不敬。
有些事情一旦習慣,那就是一輩子都改不了,在姚小多眼裡,皇上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所以絲毫不能受到質疑,哪怕就是皇上錯了那也必須要遵守皇上的旨意,更何況,在他眼裡,皇上壓根兒就不會錯,只要出現任何差錯,都不可能跟皇上有關係。
宰相其實完全沉迷在大殿之上的氣氛當中,他幾乎不願意從想象中的氛圍裡清醒過來,如果可以一直站在大殿之上,即便他不是皇上,他也樂意,在他看來,那是一種權利的象徵,一般人是不能站在大殿之上的。
可是隨著姚小多話音剛落,宰相不得不回到現實,他居高臨下看著大殿之下跪在地上的姚小多,心裡卻五味雜陳說不清什麼滋味?裝腔作勢的狐假虎威,可是大殿後面的皇上還正在看著他。
要是不趁這個機會抖一抖威風,那簡直太可惜了,正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多年以來塵封在心底的造反夢想,這個時候悄無聲息的再次燃起來。
是的,做人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區別呢?這個世界沒有人知道第二名是誰?他就算一輩子都在宰相這個位置上無人能及,結果貌似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畢竟頭上還有皇上。
只要皇上哪天不開心,指不定就拿宰相開刀,與其成天提心吊膽的惶惶不可終日,倒不是化被動為主動,趁這個機會轟轟烈烈的幹一票,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說幹就幹,宰相剛剛試圖提高聲音訓斥一番姚小多,然後再黃袍加身自立為王,於是咳咳兩聲準備把夢想付之行動,雖然一把年紀了,可是追求夢想卻刻不容緩。
“武狀元來的恰到好處,何罪之有?”
趙恆實在忍不住開口說道,他從大殿後面走了出來,這時候已經完全不再害怕,而且還頗有幾分無畏無懼的氣派,著實讓人疑惑不解,無形中卻也增添了些許威望。
宰相原本剛剛準備邁出去的腳,這時候勐的收回,差一點就一頭栽到地上,而且造反的話都到了嘴邊,這時候也是硬生生的嚥了回去,活脫脫的憋了半天不知道如何面對?
果真是天有不測風雲,這畫風說變就變,絲毫沒有給人做好準備的時間,剛剛如果再快一點點,恐怕就露出了馬腳,這會兒估計要被趙恆下令逮捕起來,不幸中的萬幸,眼下也沒有到最壞的時候。
“皇上,危險,你先到後面去,這兒我來處理。”
宰相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他站在趙恆面前,並且雙手緊握拳頭,對著大殿之下的姚小多做出隨時準備進攻的動作。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宰相不去當錦衣衛真的是浪費人才,憑藉著標準的握拳動作,稍微勤加練習,怕不是要成為大宋第一高手,再不濟也是大宋一等一的人物。
明明可以靠實力吃飯,卻偏偏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宰相,命運總是喜歡如此捉弄人,時間活脫脫的把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消耗成一個孤寡老人。
“行啦,行啦,你就不要裝模做樣,趕緊下去吧!”
趙恆習慣了大殿之上只有他一個人,所以對大殿之上出現兩個人非常彆扭,他直言不諱的催促道,卻絲毫沒有顧及到宰相內心的感受,不得不承認,他也是一個極其自私自利的人,否則不會這樣快人快語。
“皇上,我不能下去,我要保護你的安全,萬一武狀元心懷不軌,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宰相依舊不願意去大殿之下,他竭盡全力的拖延時間,哪怕下一秒必須去大殿之下,可是這一秒他還是要堅持下去,他非常享受站在大殿之上的感覺。
“我說話不好使是吧?還是你聽不見我說話?我叫你下去。”
趙恆的口氣裡明顯帶著威脅,他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只不過是不敢確定而已,所以只能步步緊逼的試探,如果他真的說話不好使,那就可以採取進一步措施,雖然他還不是真正的皇上,可是做為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這種套路他還是懂一些。
“宰相大人,你說誰對皇上心懷不軌?你會不會說話?”
姚小多氣的渾身發抖,他終於忍無可忍的站起來,這時候也是一個箭步跳上大殿之上,他怒目而視雙拳緊握,稍微有點不對勁就準備大打出手,僅僅從氣勢上來看,宰相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我是說假如,我沒說這是真的,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事都得小心謹慎一點比較穩妥。”
宰相總歸還是慫了下來,他喋喋不休的解釋道,而且一邊說話一邊往後退,擺明了就是情願退到大殿後面,那也絕對不想去大殿之下,這份執念乾點什麼不好,非得在朝廷做官耗費精力和時間,到頭來也算是功成名就,可就是還有皇上高高在上,若是沒有皇上的話,那就完美了。
“你們兩個都到大殿下面去,你們到底聽不聽得見?”
趙恆忍無可忍的怒吼道,他現在正是樹立威信的時候,一幫臣子跟他在大殿之上當面銅對面鼓的像什麼話?就算是有事討論,那也是按照正規程式走一遍,畢竟君臣有別不能亂套。
如果就這樣被兩個臣子忽悠一通,往後真的登基皇位,到時候面對的可就是滿朝的文臣武將,那就更加的麻煩,如果氣場不夠強大,分分鐘就有可能被推翻,運氣不好還會被拉出去砍了。
成大事者,雖然說是不拘小節,可是最起碼的禮節制度還是要講究,否則就是沒有規矩,所以必須趁著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好好的樹立自己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