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共謀天下

只一會兒的功夫,蕭恪慎就捱了七八鞭。

他只覺身上火辣辣地疼。

可寧安遠全然沒有收手的意思,反而還想再打。

蕭恪慎沒辦法了,他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乾脆扯開了喉嚨。

“薛慶!救我!”

這話一出,大門被薛慶和楊天縱同時踹開。

“將軍!你在做什麼?!”

“寧節度使?!你為什麼在打主家!”

兩人慌忙上來拉架。

楊天縱手上抱著孩子,動作不便,只能先將寧安遠隔開。

寧安遠還覺得不解氣,又啐了一口。

“這個被榮華富貴迷了眼的狗東西!今日不打他,他日他都要上天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薛慶忙將蕭恪慎扶起。

這才發現他身上的衣物都被抽成了破洞狀的了。

“寧節度使!你再怎麼氣憤,也不能出手傷人!”

寧安遠怒斥一聲:“我還只是打他的身!我還沒打他的臉那!”

蕭恪慎渾身一顫:“方才我只是試探你有沒有二心而已,絕不是……”

“試探老孃?我呸!老孃從軍十數載,豈是你能懷疑的!”

蕭恪慎吃了癟,不敢再多嘴半句。

誰能想到寧安遠脾氣爆成這樣。

蘇南和她什麼關係?

這都得挨一頓鞭子?

上次蕭恪慎在朝堂上,看寧安遠教訓安南的人的時候,倒看得挺爽的。

現在鞭子落到自己身上了,他才知道疼。

寧安遠似是還沒解氣。

“薛慶,你現在立刻馬上,帶著這廝滾出老孃的守關!晚了就別怪老孃不客氣!”

薛慶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主家被打,他面色定然不好看。

“寧節度使!我們主家沒有半分對不起你的地方,今日是你譫妄了!主家大度,定會原諒你。”

“只是你別忘了,當初在上水府,是誰收留了你!是誰救了你!是誰,替你討了名分來!”

“若是沒有主家,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討飯吃!”

寧安遠眼眶微紅:“我知道,我如何不知?只是底線在這……你們走吧!”

說著她背過身去,似是哭了。

薛慶還想再說,卻被蕭恪慎拽住了。

“罷了,今日是我不對,我們走吧。”

說罷,兩人匆匆離去。

直到這時,楊天縱才敢去檢視寧安遠的現狀。

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寧安遠哪有半分要哭的意思?

“你、你沒哭啊?”

寧安遠翻了個白眼:“你巴不得我哭?老孃生孩子的時候都沒哭。”

“那你方才還……”

楊天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你為何要打主家?”

“主家?你哪隻眼睛瞧見他是你主家了?”

“什麼意思?!”

楊天縱還是沒反應過來。

寧安遠冷笑一聲:“那蘇南是別人假扮的!他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再怎麼說,她也是會些易容術的。

這等級別的易容,寧安遠如何看不出來。

“什麼?那真的主家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估計在京中吧。”

“那這個冒牌貨……是怎麼帶著薛慶來的?”

楊天縱更加迷糊。

而且看剛才薛慶的反應,分明不覺得這個蘇南是假貨。

可寧安遠的智商也就到這了。

再多的,她也推算不出來了。

“興許蘇南遇到了什麼麻煩,不得已才將薛慶借出,日後有機會再問問。”

“現在不能聯絡,現在遞信,保不齊還是那冒牌貨收到!”

楊天縱頷首:“好,都聽你的。”

這邊蕭恪慎匆匆出了守關,才有時間去檢視自己身上的傷口。

“嘶……這都破了皮了。”

眼見著自己身上一道道交錯的鞭痕,蕭恪慎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看寧安遠的反應,不僅蘇南沒有反心,就連她也沒有反心。

薛慶的聲音從車簾外傳來。

“主家,你沒事吧?我身上沒藥,只能去下個縣瞧瞧了。”

蕭恪慎應道:“無事,並不是很嚴重。”

可以看出來寧安遠已經是留了手的了。

不然以她的力氣,打個皮開肉綻肯定不成問題。

薛慶的聲音有些憤憤不平:“也不知道她今天發什麼瘋,竟敢對你動手!”

“是我不對,說了些冒犯的話。”

“再怎麼說,主家你也是她寧安遠的大恩人!不論是救命之恩還是知遇之恩!”

蕭恪慎笑道:“有些事情,即便是恩人也不能答應,這恰恰說明了寧節度使有原則!”

薛慶奇怪道:“怎麼聽主家的意思,你還覺得她打的對了?”

“嗯。”

這下薛慶徹底收了聲。

他哪兒能想到蘇南是這麼甘之如飴捱打的角色?

難不成是程思思太溫柔了?

所以這方面滿足不了蘇南?

薛慶不敢多想,忙駕車朝著京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兩人隨手在下個縣城處理完了傷口,這才連夜趕往京城。

兩日後。

京城,御書房。

“陛下,蘇侍郎求見。”

谷宣小聲通報著。

蘇南一愣:“他怎麼來了?不是告了七日的假期麼?今日不是才第五日?”

谷宣尷尬道:“要不小的去把他趕走?”

蘇南搖頭:“請進來吧。”

“是。”

很快,蕭恪慎就穿著一身破爛的外袍進了門來。

蘇南愣了一下:“你這是什麼造型?”

蕭恪慎沒好氣道:“齊魯節度使打的。”

這話一出,蘇南差點沒忍住笑。

“安遠脾氣暴躁,你多擔待些。”

蘇南揮了揮手,谷宣立馬帶著人下去了。

直到沒了人,蕭恪慎才躺到了一旁的軟榻上去。

“孃的!朕不過慫恿了她幾句,她不由分說就給朕打成這樣了!”

蕭恪慎半是控訴,半是抱怨。

他揭開了自己的袖口。

“瞧瞧!這上頭全是傷!”

蘇南打眼一瞧,蕭恪慎的小臂上,密密麻麻地錯落著七八道鞭痕。

“陛下,看來你說的還不是一般過分的話啊!”

蘇南笑眯眯的:“依臣跟安遠相處的時間來看,她還從未這般急眼過。”

蕭恪慎也不隱瞞:“朕不過是問她有沒有興趣共謀天下而已!至於麼!”

蘇南故作驚訝:“陛下,這等話你也說得出口!這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朕哪裡不知道!只是私下問一問而已,就給朕好一頓抽!”

蘇南鬆了口氣。

看樣子,他在蕭恪慎那兒的嫌疑算是洗得一乾二淨了。

“陛下辛苦了,還請陛下沐浴更衣,換藥休息,稍候臣便卸妝回長公主府。”

“你不能走!”

蘇南一愣:“啊?為何?”

蕭恪慎怒道:“你沒瞧見朕受傷了麼!朕要養傷,上不了朝了!”

“這、這傷也要養?!”

“大膽!朕的龍體出了什麼問題,你能負責嗎!”

這簡直不講道理!

幾道鞭痕而已,用的都是好藥,再加上這路上的兩日時光。

那些個鞭痕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就這還要養傷?!

蘇南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不過蕭恪慎也沒打算給他選擇的機會。

“朕走了,這朝堂,還得辛苦你照看幾日!”

說罷,蕭恪慎匆匆離去,只留蘇南面對如山一般的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