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無主之物
幽省邊界。
蕭恪慎優哉遊哉地坐在馬車裡,不住地觀望著外頭的景色。
薛慶在前頭驅著車,心中卻是疑問無數。
“主家,此番出來,您為何不帶夫人一起?”
蘇南向來和程思思同進退。
除非是特別危險的行程,才會不帶上程思思。
可這一趟是去齊魯守關,周遭根本沒有半分危險。
如何不能帶程思思?
蕭恪慎隨口胡謅道:“思思身子不適,我就自己來了,左右不是什麼大事。”
“噢……”
薛慶嘴上應著,心裡卻起了疑。
怎麼聽起來,程思思身子不舒服,蘇南反而沒什麼反應?
十分不對勁。
難不成他們倆的關係要破裂了麼!
沒等薛慶想通,那守關就已經出現在了兩人眼中。
“去,加快速度!”
“是!”
薛慶一揚馬鞭,馬車立馬在大道上飛馳著。
不多時,兩人就抵達了城牆下。
城牆上計程車兵喊道:“來者何人!可有入關憑證?”
齊魯守關,其實就只是一個小要塞而已。
內裡並沒有平民,住的全是兵卒。
所以平常根本不會有人來訪。
更別說是坐著馬車的主來訪。
那喊話計程車卒給身邊的人打著手勢,示意他們趕快去叫上級來。
薛慶大喊道:“我家主人乃是寧節度使的故人!此番來找她是想敘敘舊的,煩請轉達!”
故人?
士卒愣住了。
寧安遠才來這兒不久,他們對寧安遠也不甚瞭解。
就只知道這個女子打仗很厲害而已。
好在很快楊天縱就匆匆趕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
“楊副使!樓下有一人,自稱是寧將軍的故人!”
“故人?”
寧安遠不是除了甯浩那麼一個叔叔外,其他親人都死絕了麼?
楊天縱探頭一看,就和薛慶對上了眼。
“是你?”
楊天縱驚了一跳,他們才從京城過來,蘇南為何又來了?
薛慶拱了拱手:“這樣說話實在不方便,不若先讓我們進去?”
楊天縱招了招手:“開門!”
很快守關那巨大的城門就被放下。
薛慶這才得以驅車進去。
寧安遠也抱著楊破戎出來迎接了。
蕭恪慎才下馬車,手裡就被塞了個孩子。
“瞧瞧,這小子想他蘇南叔叔了!上來就抱得緊緊的!”
蕭恪慎看了一眼懷中的楊破戎。
才剛滿月沒多久的孩子,哪裡知道什麼想不想的?
“你也不怕傷了他?”
寧安遠滿不在乎:“這等小事還能傷著了?那就不配做我的兒!”
蕭恪慎有些無語。
他環視四周。
這兒計程車卒們都在有序訓練著,似乎沒在偷懶。
“蘇南,你怎麼想著過來了?”
寧安遠邊說邊帶著路。
“我可跟你說,我這兒可沒什麼好貨!我來這些天,還不如在你家住的那些天吃的東西呢!”
蕭恪慎看了一眼緘口不言的楊天縱。
“怎麼?可是吃食剋扣你們了?我可以跟聖上說一聲,再調撥一些糧晌來。”
寧安遠擺了擺手:“吃還是吃的飽的!這兒的吃食可比我在北境的時候吃的好多了!”
蕭恪慎很想問,對方在北境吃的什麼。
可蘇南肯定是知道的。
他若是問了,便敗露了!
“也是,我這趟出來的急,也沒帶什麼好東西,這萬兩銀票你收著,買些吃穿用度,莫要委屈了孩子。”
寧安遠連連擺手:“你之前給我那些銀錢還沒用完那!再說了,這地方有錢也沒處使去!”
她說著指了指門外的物資車。
“來往的物資都是靠這東西運輸,採買都有專人統一管理,插不得手腳。”
楊天縱突然添了一句:“再說,我們也不能搞特殊不是?”
蕭恪慎微微頷首:“有孩子,又有剛產子的孕婦,想來聖上也會網開一面的。”
大不了等他回去的時候,調撥一些專用物資來便是了。
寧安遠撇了撇嘴:“你今日怎麼張口閉口都是聖上?往日……你可不是這樣的!”
蕭恪慎心頭一跳:“是麼?興許是這些天跟聖上呆在一塊太久了,不自覺。”
“罷了,別提他,你這番過來幾天?我好好招待你!”
寧安遠仔細打量著蕭恪慎的眉眼,似是在等一個意見。
蕭恪慎笑道:“不多,兩三日便走,主要是來看看你!”
寧安遠聞言給楊天縱使了個眼色。
楊天縱立馬意會,他接過蕭恪慎手中的楊破戎。
又招呼著房內的眾人出了門。
現場只留寧安遠和蕭恪慎兩人而已。
“說罷,你這次來,到底是有什麼事?”
蕭恪慎愣了一下:“有這麼明顯麼?”
“當然!你今日看起來緊張兮兮的,一點也不像你!”
寧安遠大大咧咧地往靠椅上一坐。
“你本事通天,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成的?”
蕭恪慎微微一笑:“自然有,我縱有通天手段,聖上也不會允許我……掌兵。”
“什麼?”
寧安遠眼睛一眯:“你要掌兵做什麼?!”
蕭恪慎不急不緩。
“現如今京中暗流湧動,時有刺客刺殺聖上,而今聖上無子,萬一他出了什麼意外……”
“到了那個時候,這大興,可就是無主之物了!而你,寧安遠,寧節度使,手下起碼有萬餘兵力,又有領兵之才!”
“若你我二人合力,這大興,便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蕭恪慎一口氣說了一長串。
寧安遠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沒開口。
饒是蕭恪慎聰明過人,此時也拿不準寧安遠的心思。
“安遠,你說如何?”
寧安遠嗤笑一聲:“你腦子壞掉了?”
“什麼?”
蕭恪慎一愣。
“我說你腦子壞掉了!聖上有危險,你竟然不想著保護他?”
“聖上死了對你我有什麼好處?若是沒了聖上,德嗣王上位,你我二人,安能有好下場?”
寧安遠的眼神憐憫:“到時候,別說是將大興收入囊中了,你能有個全屍都不錯了!”
說著她停了一下,恨恨地磨了磨牙。
“你小子,以前拼命護陛下的是你,今日怎麼能說出這等話來?”
“你難不成忘了?當初你替陛下擋子彈,險些喪命的事了?”
“你說你不怕聖上懷疑你,你怕你不能施展你的抱負!”
“我看你現在是飄了,竟然把初心忘得一乾二淨!今日看我不打醒你!”
說著,寧安遠直接抽出隨身的馬鞭,一鞭就朝蕭恪慎抽來。
蕭恪慎本來還在想寧安遠說的話,猝不及防就捱了這麼一下。
“你做什麼?”
寧安遠怒道:“老孃今日要叫你想起來,你究竟是什麼人!”
說著又是一鞭!
蕭恪慎自登基之後,還沒人敢這般對他!
偏偏他現在還頂著蘇南的臉,總不能喝止寧安遠吧?
可他越是逃,寧安遠打得越狠。
不多時就將他逼到了牆角去。
“你悔改吧!”
寧安遠說著,又是一鞭落下。
蕭恪慎被打得嗷的一聲:“快住手!你知道你在打誰嗎!”
寧安遠啐了一口:“當個侍郎官你還裝上了?”
“老孃是正二品齊魯節度使,你一個小小的四品侍郎官,還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