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對簿公堂
翌日出發之前，蘇南特地去了自己的舊宅尋曾婉兒。
蘇南到房門前時，曾婉兒還在床上睡得正香。
她來這邊不過兩天的時間，就已經適應的很好了，不論是給土豆削皮還是清洗蔬菜，偶爾蘇家柱還會喚她幫忙搬一些不重的東西，她都沒有半分怨言。
說明曾婉兒這個人不壞，甚至還有一些腳踏實地的美好品質，就是人太單純容易被騙罷了！
真不知道曾文成到底為她費了多少心神。
蘇南敲了敲門框，床上的曾婉兒一下驚醒：“誰？誰在哪裡？！”
照理說蘇家村有那麼多縣兵，應該沒有哪個歹徒這麼不長眼混進來吧？
曾婉兒顫抖著朝門口看去，卻見一個溫潤如玉的少年站在門口笑盈盈地看著她。
“噢……是你啊，有什麼事嗎？”
曾婉兒看了看日頭，似乎還沒到上工時間，蘇南應該不是來催她上工的吧？
蘇南笑道：“走吧，我帶你回家。”
“回家？”曾婉兒一愣，隨後連連搖頭道：“不，我回不去了……”
說完曾婉兒的情緒瞬間變得低落起來。
再怎麼適應這邊的工作和生活，她骨子裡也是親近她爹的，這才兩日多沒見，就已經有些懷念起曾文成的嚴格了。
蘇南從前襟中摸出前些日子曾婉兒和他簽訂的協議：“還記得這個嗎？”
“記得。”
“徐工犯了事，這輩子估計都出不來了。”
“他犯了事？”曾婉兒一下子從床上支稜起來了：“他犯了什麼事？他能犯什麼事？”
言語之間滿是不可置信，彷彿蘇南汙衊了徐工一般。
蘇南冷笑一聲：“你的好情郎，往我和思思的飯菜裡下了毒，正是我前幾日拿來藥死大蟲的毒草！你說犯了什麼事？！”
聽得這話，曾婉兒一下就愣住了，她本以為徐工最多是和別人起了衝突，打了兩架，卻沒想到他竟做得出這種事！
好半晌，曾婉兒才問出一句：“程小娘子無事嗎？”
蘇南點頭：“無事，我提前發現了，算是未遂。”
還算曾婉兒有些良心，知道關心關心程思思，不然的話他都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對方了。
“人證物證俱在，我現下正準備上縣城去告狀，你去還是不去？”
曾婉兒沉吟半晌，隨後抬頭道：“去，為何不去？”
在知道徐工竟做出了這般惡行之後，曾婉兒好似突然開了竅，不由得重新審視起這個人來。
徐工此人異常貌美，言談舉止又頗為和氣，又喜歡說體己話，這讓曾婉兒感受到了和曾文成截然不同的感受。
要知道從小她爹對她的要求就極為嚴格，這才養成了她愈發叛逆的性子，一打眼遇上一個溫柔型的美男，自然就墜了進去。
但曾婉兒也是有道德底線的，一個男人可以窮，可以醜，卻不可以作奸犯科！
更別提她還是縣太爺的女兒，更加容不下此等罪犯！
“好！”
蘇南帶著人去了門外，程川、莫金、楊天縱、白季同，還有被捆得嚴嚴實實扔在牛車上的徐工已經等候多時了。
白季同一拱手：“小姐，恭候多時了，請！”
他這態度如同曾婉兒還未和曾文成斷絕關係的時候一般，和前幾日對她愛答不理的表情截然相反！
曾婉兒神色微暗：“別叫我小姐，我已經和我爹斷絕關係了。”
蘇南笑而不語，只是將板車上唯二的位置讓給了傷員白季同和曾婉兒。
至於他和另外兩人，乾脆跟在牛車後面快步走著，大體上也沒落下多少進度。
車上還有一個蓋著布的竹簍，讓人看不真切裡面的內容物。
曾婉兒看著牛車上滿臉青腫，眼裡還透露著生無可戀的徐工，怎麼也沒法將他和之前那個溫柔美男聯想起來。
對方甚至沒給她半個眼神，全程直直地望著虛空發呆，偶爾用憤恨的眼神瞪蘇南幾眼，卻得不到蘇南的半點回應。
不多時，眾人就抵達了清水縣。
王大龍的屍首不知何時被取了下去，令這城門看起來有些光禿禿的。
這兩天也有零星幾個流民到了蘇家村報道，蘇南暫且顧不上他們，只能先將人安排到蘇家柱那邊去統一管理。
巍峨的縣衙大門已經出現在視野範圍之中了。
興許是近鄉情怯，曾婉兒瑟縮了一下，被敏銳的蘇南發現了。
蘇南壓低了聲音：“曾小娘子，需要去換套衣服嗎？”
曾婉兒搓了搓她那有些泛黑的衣角，咬唇沉默半晌才說道：“不了，這些都是我的勞動成果。”
總歸要在她爹面前賣個慘的，換了衣服還怎麼賣？
有白季同帶隊，幾人連冤鼓都沒有鳴，直接就被帶了進去。
在見到曾文成的那一刻，曾婉兒立馬躲到了蘇南的身後藏了起來。
曾文成裝模作樣地一拍案板：“堂下何人？”
蘇南略有些無語：“回縣太爺的話，學生乃是蘇家村蘇南，有案情上報！”
他話音剛落，莫金就將隨身攜帶的布包開啟，裡面是昨夜徐工制的毒餅。
“原來是仁勇公！這又是何物？”曾文成捋了捋鬍鬚。
“學生幾日前收了個雜役做幫廚，沒想到他竟因一己私慾，在學生的菜裡下毒，險些害死我的妻兒！實在是罪大惡極！”
“這野菜餅，便是他下毒的證據！”
莫金連忙將菜餅遞了上去，隨後侯在了一旁。
“哦？”曾文成眼睛微眯，隨手一捻，裡面的菜沫聞起來又苦又澀，確實不像什麼好東西！
“你如何證明這野菜餅有毒？”
蘇南拱手道：“昨夜學生給家中雞崽餵了一口餅屑，僅一口就令那雞崽於半盞茶的時間內暴斃而亡！這毒不可謂不毒！”
“那這名幫廚……又是如何獲取這樣的毒物的？”
白季同此時上前了半步，他沒法拱手，只是微一頷首道：“大人，這毒野菜是仁勇公前些日子上山採的，為的就是毒殺大蟲！”
他伸手扯開了竹簍上蓋著的布，一個碩大的虎頭映入了曾文成的眼。
“這是？！是清水河後山上那隻害人的大蟲？”
這大蟲早已被登記入冊，只是一直苦於沒有伏虎能手將其剷除，曾文成也是拿它束手無策！沒想到竟叫蘇南除去了！
曾文成眼睛一亮，連忙下了臺上前來，仔細檢視著竹簍內大蟲的屍首。
半晌過後他才嘆道：“想不到仁勇公還有這般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