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聘請任明理
蘇南不明所以：“什麼？我做到了什麼？”
任明理情緒激動：“你才讀了兩年書，又荒廢了六年學業，是如何考上的縣案首？！”
任鴻輕咳一聲：“小南，恕犬子冒昧，他寒窗苦讀二十年，才考中個秀才公，之後屢試不中，有些魔怔了！”
原來如此。
蘇南笑道：“我也才考了個縣試，恐怕給不了你什麼意見。”
“不！”任明理激動地站起了身：“我見過你的文章！六年前，你的文章就和其他的學生別無二致，甚至有些不盡如人意！但今次縣試，五場考試，你每篇試卷我都瞧過！”
“簡直是令人耳目一新！不止是字跡，還有答題思路！就好像你換了個人似的！就連我，都答不出你這樣精彩的卷子！”
任明理興奮地說著，殊不知他不知不覺間接觸到了唯一的答案。
蘇南面上的笑容淡了些：“那是我在家苦讀六年的成果，沒什麼好誇讚的，年僅十二三歲的小童生一抓一把，像我這樣大年紀做出這般成績沒什麼可稀奇的！”
任明理聽著他的語調，忽然想起蘇南暴斃的父親，這才意識到自己唐突了。
他躊躇著坐下，半晌才憋出一句：“抱歉仁勇公，是我太激動了，只是這太過奇怪，閉門造車應該難出成績才對！”
蘇南搖頭：“也許是我運氣好，也可能是我看開了許多，這才放下了很多桎梏。”
任明理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不知蘇案首這次來是有什麼事。”
蘇南笑笑：“我想請一位先生去我蘇家村的村塾坐鎮，教些蒙學數理一類的知識，閒暇之餘若能給村民們解疑答惑那便再好不過了！”
“原來如此……”任明理沉吟著：“請我過去……我能找你探討學術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自然是可以的。”
任明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束脩……”
“束脩就由我們族裡統一出，一個月十兩銀，包食宿，如何？”
“這麼多？”
任明理有些驚訝，因為他連學錄都不是，只是個臨時先生，每個月的月俸只有二兩半銀。
“和學生的數量比起來不算多，屆時還要你勞心費力！”
“好說好說！”
見到他們倆說定了，任鴻也是鬆了口氣，連著十年屢試不中已經消磨了任明理大半的鬥志，再不讓他接觸外界放鬆一下，說不定哪天這根弦就要繃斷了！
任鴻笑道：“能把犬子送到你那邊，老夫也安心了！”
蘇南有些驚訝：“任學正謬讚了。”
任鴻搖搖頭，沒有再說些什麼。
蘇南衝兩人拱了拱手：“既如此，等村塾建成，我就派人來請先生。”
任明理連忙回禮：“那就靜候佳音。”
拜別了兩人，蘇南離了縣學，準備跟程川去採買些東西。
既然思思對女工有興趣，不若多買些錦繡絲線回去讓她練習，再加上家裡的肉食也快吃完了，紙墨也快用完了，也該再去買些。
蘇南坐在牛車上發著呆，偶然聽見有人在喊自己。
“蘇兄！等一下！”
薛文達小跑著趕上來，一步躍上了牛車，坐在了蘇南的身邊。
“想不到薛兄身手還不錯。”
薛文達喘了幾口氣：“比不上仁勇公勇武，對了，蘇兄知道婉兒小姐發生了什麼事嗎？”
蘇南搖頭：“不知。”
牛車緩緩地前行著，程川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似乎對他們這邊的動靜沒有興趣。
薛文達附耳上來：“今天一早，縣太爺將婉兒小姐趕出了家門，還放言要和她斷絕關係，不讓縣裡任何一家收留她！”
“竟有此事？”蘇南裝得像模像樣。
薛文達臉色微凝：“可憐婉兒小姐，身無長物，一屆弱女子流落在外……”
蘇南眼睛微眯：“你小子……該不會收留了她吧？”
再怎麼見色起意也不能當面和縣太爺做對吧？怎麼說也是薛家繼承人，不會這點眼力見都沒有吧？
薛文達一僵：“沒、沒有啊……”
可疑的態度。
“你把她藏哪兒了？”
“在、沒有，我沒藏……”
薛文達眼神躲閃，分明是招了。
蘇南輕嘆一聲：“唉！薛兄糊塗啊！”
“此話怎講？”
“縣太爺都揚言要和曾婉兒斷絕關係了，你還上趕著去接這個鍋，到時候遷怒了你薛家該如何是好？！”
薛文達聞言沉默著，也不辯解。
“你聽兄弟一句，趁現在還來得及，趕緊把她送走吧！”
薛文達抿著唇：“蘇兄……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婉兒一個弱女子，沒有半分生存技能，於你我面前受難，你怎麼忍心見死不救的？”
蘇南眉頭微挑：“這清水縣有多少流民在外，你清楚嗎？”
薛文達搖頭：“小弟不知。”
“清水縣足萬戶人家，近五萬人口，卻有過千的流民！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也不見你去支援一二，反而對一個落魄的官家小姐大發善心！”
“我……可、那些流民多是奸懶饞滑之輩！”
“可其中也有良善之輩，是也不是？”
“是……”
蘇南嗤笑一聲：“薛兄，你根本就不是想救助弱者，只是想趁人之危！這可不是正人君子該做的事！”
薛文達面色不虞：“我心悅婉兒小姐許久，難得的機會……”
“唉！糊塗！你也別怪兄弟不點你！曾小娘子現在對徐工情根深種，縣太爺此計是為了讓她見識清楚徐工的真面目，等她心灰意冷再接她回家，到時候你再獻殷勤也不遲！”
若曾婉兒沒有體會到人生低谷，曾文成此計就不成了！
“這也太不安全了……”薛文達有些猶豫。
蘇南湊近了些低聲道：“不瞞你說，縣太爺最屬意的女婿就是你了！你聽我的，準沒錯！再說了，外面到處都是縣兵，哪能讓那些流氓把曾小娘子欺負了去？”
曾文成這樣愛女心切的人，一定會做萬全準備。
薛文達揉了揉衣角，半晌道：“你沒騙我？”
“你還不信我麼？等到時候我再去縣太爺面前給你美言兩句，這事就妥了！”
薛文達一咬牙：“好！”
“現在我帶你去縣衙搬幾個救兵，幫你把曾小娘子送走，你順便演點戲，省得她記恨你！”
“還是蘇兄考慮周全！”
聽到這般靠譜的計劃，薛文達也不猶豫了，屁顛屁顛地跟著蘇南上縣衙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