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你之於我,就如同我之於你

段良玉也沒想到,蘇南看起來這麼清秀的一個男子,平時說話也和氣,會選擇直接動手!

段宏的鼻血猶如斷線珍珠一般落在了地面上,段良玉鬆了鉗制他的手,他這才有空去捏自己的鼻子。

“你居然敢打我英俊帥氣的臉!我要告你!我要讓你傾家蕩產!”段宏一邊說話一邊噴著血。

蘇南眉都不帶皺的。

“還英俊帥氣的臉,按大興律法,凡竊者,一兩以上,處墨刑。十兩以上,處墨刑,徒三年。百兩以上,處墨刑,徒十年,發配千里!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張臉可以刺字!”

所謂的墨刑,就是在人的臉上刺字,犯了什麼罪就刺什麼字。

這字洗不掉,有前科的人恨不得將臉全包起來,甚至閉門不出,整個人的生活都會受到影響。

但這一招也十分有效,至少每個人犯案之前都會考慮到這個刑罰。

除了某些自以為有錢有權的傻子。

“你有證據是我偷的嗎?反而是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我,證據確鑿!我看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到了縣太爺那裡,定叫你吃上三十大板!”

若是普通人聽到這話肯定慌了,三十大板下去,就算是壯漢也得在床上躺半年!若是衙役收了錢,下手狠了,打死人都是有可能的!

但蘇南清楚,普通的民事糾紛,只要沒鬧出人命或者重大殘疾,就只需要賠點錢,根本用不上打板子這樣的刑罰。

蘇南不慌不忙:“這裡這麼多人,都聽見你出言侮辱騷擾我的妻。按大興律法,騷擾良家婦女,既遂者斬,未遂者流放!就問你敢不敢和我去衙門辯上一辯!”

段宏臉色一白,他讀的書少,律法方面更是一竅不通,一時間竟想不到如何辯白。

段良玉一拍手:“好!想不到蘇兄不僅文采斐然,還這般能言善辯!段宏,趁現在還沒釀成大禍,把東西交出來吧!”

“我沒拿!”段宏脖子一梗,乾脆開始耍賴。

蘇南點頭:“沒關係,我先追究你騷擾之罪!”

說著他就要上來拿人。

段宏忙躲到了段永安身後嚷嚷著:“安叔!救我!有人要害我!”

段永安只覺得頭痛,他轉身將段宏重新逮住,示意段良玉上來搜。

段良玉只是在段宏的前襟裡一摸,就找到了那支通體晶瑩的玉簪。

“還說你沒拿!”段良玉瞪他一眼,隨後鄭重地將那玉簪交還給了蘇南。

“蘇兄,實在對不住你,我這堂弟自幼喪父,所以被寵過了頭,你看看這事鬧得!”

段良玉雖然和段宏不對付,但也不希望他被流放千里。

蘇南接過玉簪,順手插在了程思思的髮髻裡,左右看了兩眼,讚道:“不錯,和我娘子正相配!”

顧左右而言他,這就是還沒鬆口的意思,段永安的心也涼了一半。

“蘇公子,我看您似乎不是張揚的人,我這邊做主,除了送你一枚羊脂白玉做的玉佩,再額外贈你一副玉扇做賠償,如何?”

蘇南也不是為難別人的人,但今天段宏出言羞辱了程思思,這事他忍不了。

“提這些賠償作甚?這事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言下之意就是要報官。

段氏珠寶的少掌櫃被人扭送見官,不日被流放千里。

這話怎麼聽都不好聽!

段永安作為段氏珠寶的掌櫃,頭都要炸了!

“蘇公子,我這邊做主,今天您消費的所有銀錢都給您退了!或者您還有什麼條件,儘管提!”

蘇南忙擺手:“欸!我付了錢,買了東西,我付的錢亦是罪證,怎能隨便退?”

段永安急得冒汗:“蘇公子,您給個準話,就別折磨我了!”

段良玉也湊了上來,今日這事也怪他拱火,若是一開始就選擇私下解決,興許就沒那麼難辦了!

“蘇兄!我們這邊收據照開!這錢退你,玉佩和玉扇也賠你,你還有什麼要求,只要不把段宏送官,我們儘量滿足你!”

蘇南迴頭看了眼微微搖頭的程思思,他也清楚適可而止這個詞。

“唉!你也知道,我深愛我的妻。”

“對!蘇兄愛妻之名人盡皆知!”段良玉附和著。

“今日我妻蒙此大辱,我感同身受!”

“是,這事是我那堂弟的錯!”

“不過我蘇南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他段宏不是少掌櫃麼?我看這樣的人也不適合坐在這位置,撤了他,你們段家的家法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若是下次我再在這裡見到他,定當不饒!”

這條件比起墨刑,徒十年,發配千里好多了!

段永安忙應道:“是!全聽蘇公子吩咐!”

他招招手,立馬有人把滿臉是血的段宏扛走了,又有小廝取了一把白玉扇子上來。

段永安摸出一張銀千兩的銀票連同玉扇玉佩一起遞給蘇南:“蘇公子,感謝您的寬宏大量!我段氏銘記於心!”

蘇南皮笑肉不笑地接過:“不要忘了我的條件。”

“那是自然。”段永安屁話都不敢放一個。

“明日初覆,我先行一步,段公子早些休息。”

蘇南衝段良玉點了下頭,牽著程思思離開了段氏珠寶。

程思思幾乎全程都在發愣,直到出了縣城坐上了程川的牛車她才反應過來。

他們今天來縣城逛了一圈,得了一大堆東西,段永安還給蘇南倒貼了三百多兩!這也太厲害了吧?!

程思思兩眼發亮:“夫君,我不是在做夢吧?這些東西都白給我們了?”

蘇南搖頭:“非也,這些首飾是你夫君我花錢買的,至於這銀票和玉扇玉佩,是該他們賠你的!”

“夫君哪兒的話!要不是有你在,今日我還不得被打上十幾大板!再說我的面子哪兒那麼值錢?全仗著夫君罷了!”

程思思笑盈盈地開啟裝著首飾的錦盒,清點著裡面為數不多的首飾。

蘇南輕嘆一聲:“你要知道,若不是那段家是清水縣四大家,今日之事我絕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他們!”

“你真要告他們?我們哪兒告得贏呀!”

蘇南搖頭:“不論如何,那段宏都不該出言辱你!”

程思思臉一紅:“我、我沒事的,只是被說上兩句而已……我的臉面又不值錢……”

蘇南反問:“那他說我的時候,你為何要衝上去打他?”

“我……我就是一時生氣……”

“不錯,我也是一時生氣,你之於我,就如同我之於你,懂嗎?”

程思思這下臉紅到了耳根:“是……”

“這錢既然是賠給你的,你且收好,想買什麼便買!不用知會我!”

蘇南將那張千兩銀票塞到了程思思懷中:“記住,你的臉面,就是我的臉面!打你罵你,就是打我罵我!以後不要再貶低自己了!”

牛車慢悠悠地行駛著,程思思依偎在蘇南的懷裡,低聲應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