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八千八百八十八兩
沉默蔓延在這一方小小的會客室之中。
蘇南不慌不忙，他又斟了一杯茶，自顧自飲著。
王承望的思緒百轉千回，一方面他又不想花大價錢，一方面投鼠忌器！萬沒有想到這染劑竟成了威脅他的把柄！
再者蘇南居然知道他急用這罐染劑！更是落了下乘！
如果這個時候把蘇南惹惱了，不僅沒了後續的染劑，還要面臨各個大家的責難，一點分成而已，不如給了！
王承望一咬牙還價道：“你出的價太高了！”
如果五五分成，光這一缸染劑就要分出去一萬多兩！土匪也沒有這麼搶的！
“王掌櫃還個價，興許我就同意了呢？”
座上的少年郎溫潤如玉，彷彿毫不介意他剛才的冒犯之舉。
王承望深吸一口氣：“九、一口價七千兩白銀！如何？！”
蘇家柱和蘇河忙低下頭去，這天文數字幾乎要驚掉他們的下巴！
來之前蘇南就和他們說過，心裡價位估計在三千到四千兩銀，當時他們就已經被震撼過一次了，現在竟還有更衝擊的價格！
饒是蘇南也有些驚訝，不過他很快就藏好了自己的情緒。
他要是沒聽錯的話，剛才王承望先說了個九字，是指九千兩？
也就是說剛才對方誤解了他的意思，蘇南沉吟著，難不成王承望以為自己要和他五五分賬？這才激動得要叫人。
不過五五分賬都有過萬兩的收益，這清水縣的富商也不簡單啊！真有錢！
王承望見蘇南不說話，嚥了咽口水道：“八千……成嗎？”
他現在已經不奢望靠搶了，只想壓個價，多爭點收益。
蘇南聞言笑了笑：“這就是王掌櫃最大的誠意了嗎？”
王承望被他唬住了，半天才接一句：“八千二百兩如何？真的不能再多了！”
蘇南站起身：“王掌櫃有沒有覺得我身上少了些什麼物件？”
王承望聞言一愣，仔細打量著蘇南，眼前的少年哪裡都好，就是腰間連個飾物環佩都沒有，怎麼看都不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等等，飾物？
“蘇公子的摺扇……”
蘇南笑眯眯的：“不錯，那摺扇我贈給了婉兒，由她轉贈給她爹，也就是縣太爺了！”
他此話一出，王承望總算是想起了蘇南還和縣太爺千金有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蘇南乘勝追擊：“我也不為難王掌櫃，也當作是討個彩頭，一口價，八千八百八十八兩！”
這個價格剛好踩在了王承望的底線上，又留了那麼些餘地。
王承望不過猶疑了一瞬便答應了：“好！蘇公子稍等。”
等人走後，蘇家柱鬆了口氣，他剛才也是出了渾身的汗，那幾個小廝凶神惡煞的，真不知道能不能敵過。
還好沒打起來。
蘇河滿臉欽佩：“少爺！真有你的！三言兩語就把那王掌櫃說服了！”
蘇南其實心裡也緊張，不然他也不會搬出曾文成的名號來虛張聲勢了。
“等村裡學堂建好了，你也去上學，也能像我一般能言善辯。”
蘇南給兩人一人倒了杯茶解渴。
在大戶人家，尊卑分明，下人是不配和主人喝同一壺茶的，為了不讓王承望懷疑，蘇南乾脆就著自己的杯子給他們喝。
反正村裡大家也不講究這些！
蘇家柱連喝了三杯才解渴，蘇南又斟了一杯遞給蘇河。
剛取了錢的王承望一進門就看到蘇南正在喂身旁那眉清目秀的小書童喝茶，用的還是他自己的杯子。
再看蘇南眉眼之間盡是柔和，哪有剛才面對自己的半分凌厲？
他們果然是那個關係！
王承望悄悄退了半步，蘇南看見了他：“王掌櫃，進來就行。”
王承望退無可退，只能抱著小木箱進了門來。
“今日蘇公子沒有吩咐，我擅自兌了八張銀千兩，一張銀五百兩，三張銀百兩的銀票，以及八錠整銀，八錠碎銀，您看可否？”
箱子揭開，裡面的銀子蘇南都懶得數，只是將銀票單獨拿了出來，隨手抽了張百兩銀票給了蘇河。
“賞你的。”
蘇河也很配合：“謝少爺！”
隨後學著蘇南的樣子將銀票疊好塞進了自己的前襟中。
這一幕看得王承望眼睛發紅！
都說當大戶人家的書童雖然苦，付出巨大，但是錢多，吃香的喝辣的，還有機會能學點學識！
難怪很多窮人家都上趕著把自家的兒子送出去，多少人都搶不到一個書童的名額呢！
蘇南站起身：“王掌櫃，今日雖有些小衝突，但結果是好的。”
他招招手，蘇家柱抱起小木箱，恭順地跟在他身後。
王承望才折了一大筆錢，只能苦笑著：“是，蘇公子說的是。”
“不過我出門就帶了這麼兩罐染劑，已經全數賣給你了，短時間之內我也拿不出更多，所以王掌櫃切記不要竭澤而漁啊！”
“是，多謝蘇公子教誨。”
王承望總算是送走了這個煞神，本以為自己抓住了對方的把柄，沒想到反被蘇南拿捏了。
這一次他沒有再派人跟蹤蘇南，即使知道了蘇南不是出自大戶又如何？
單就這一手製紫術，再加上和縣令千金的關係，這清水縣城還有誰能為難他？
“小南哥，你可真神！一出手就收了快三倍的價錢！”
蘇河摸著衣襟，一百兩銀票的分量近乎沒有，卻感覺沉甸甸的。
“小南，沒想到啊！我昨天還擔心你再捐五百兩手上就沒錢了，今天就整了這麼大一個驚喜！”
蘇家柱也是滿臉感慨，心裡卻並無半點嫉妒。
知道更多前因後果的他們對蘇南的本事唯有打心底的佩服！
就好比剛才那場景，換做他們自己來。可能直接就扔下罐子逃走了！哪能從王承望那廝手裡詐出這麼多錢來？！
“不，還得多虧了你們倆幫我充場面！”
蘇南不緊不慢地又抽了兩張百兩銀票塞給蘇家柱。
蘇家柱忙推拒著：“這是做什麼！我就搬了會兒罐子，哪值當收這麼些錢？！”
“收著吧，這都是小錢，就當時提前給你幫我建房的謝禮。”
蘇河也附和著：“哥，小南哥一片心意你就收著吧！以後我們多幫小南哥做些事不就好了麼！”
蘇家柱一想也是，隨後也學著蘇南的樣子把銀票折了塞在前襟裡。
難得上一趟縣城，手裡又有現銀，蘇南乾脆帶著兩人去了縣集。
不成想卻在這裡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於燕歸睨著蘇南：“喲，這不是蘇兄麼？這是攀上了哪根高枝，竟有錢僱兩個跟班跑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