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捐款
五人飛快地挪開了目光，等了好一會，聽到曾婉兒若無其事地換筷子的聲音這才敢回過頭來。
曾婉兒磨著牙：“今天發生的事，敢告訴我爹你們就死定了！”
“一定一定。”
幾人附和著，唯有蘇南心裡捏了把汗，他已經把徐幫工的事給曾文成說了，現在也不能撤回。
快速地吃完飯，蘇南早早地跟他們告了辭，坐著程川的牛車回了家。
頭場的成績要兩天後放榜，蘇南準備明天來街上把剩下那缸紫染劑也賣掉。
他先去和蘇家柱打了聲招呼，新房已經打好了基，已經初具模型了，那些工人見了蘇南表現得十分熱情。
“小南，聽說你今日縣試頭場，考得如何？”
蘇南笑著：“自然是旗開得勝！”
“好！我就欣賞你這自信的勁兒！我們蘇家村多少年不曾出一個小童生了！小南若是成了，我們蘇家村臉上有光！”
說話的人是蘇家的族長蘇興，也是蘇南的族伯，現年接近六十。
說是族長，也只是個虛名，論實權還是里長蘇秦更大一些，村裡哪個人見了他不得點頭哈腰的？
畢竟誰也不想被裡長記上一筆，然後被多徵些稅不是？
“族長，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兒？”
“自然是來瞧瞧你！前些日子在婚宴上，我還說你年少無知，愚昧輕狂，實在讓人操心！今日一看竟好似改頭換面，徹底變了個人似的！若是你爹泉下有知……”
蘇興說著嘆了口氣，沒有繼續往下說。
蘇南衝他笑了笑：“放心吧族長，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蘇南從懷裡摸出那張折了又折的五百兩銀票遞給蘇興。
蘇興接過：“這是什麼？”
“銀票，能兌五百兩銀。”
“什麼？！”蘇興顫抖著開啟了這張紙，果真見上面寫著銀五百兩的字樣。
那些還在做工的人聽到這話都不做工了，紛紛圍上來看熱鬧。
“小南你又是從哪兒弄來了這麼些錢？”
“天呢！五百兩？可以買二百畝地了！拿著這錢都可以做個地主了！”
要知道隔壁村的王勝生活能過得那麼滋潤就是因為他家就他一個獨子，他爹臨終前給他買了百畝田，這才成了個小地主，每日吃香的喝辣的！還計劃著娶小妾呢！
蘇南不慌不忙：“這是我前些日子賣染劑所得。”
“不對呀！你賣那缸東西得了三百兩銀我們全村都瞧見了，怎麼還有五百兩呢？”
蘇南笑著點頭：“那一缸染劑，就是賣的八百兩！只是早先我怕被盜，這才換了五百兩銀票帶著。”
蘇南此話一出，頓時一片譁然。
那一缸染劑憑什麼能賣八百兩？
要知道同樣規格的青染劑只能賣個一兩出頭了不起了！
“小南，你是不是在騙我們？什麼染劑能值這老錢？”
“是啊？就是運十車青染劑也不過幾十兩銀子吧！何況你只有那一缸呢？”
蘇南信誓旦旦地道：“不瞞大家說，我做的是紫染劑！取自後山上的紫草製成。方法很簡單，只要碾碎枝葉和根，加以烈酒浸泡三天就能得到濃稠的染劑！”
“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採點來弄？”
人群中有人躍躍欲試。
“但是山上有大蟲啊！”
“可那染劑這般值錢！大蟲也不是天天出來！”
蘇南搖頭：“抱歉，後山上的紫草已經被我割完了，不過我家還有一缸成品。”
還有一缸？那豈不是又是八百兩！人群中有人蠢蠢欲動，蘇南全部看在眼裡。
“蘇河和我冒著風險採了草，所以我準備分二百兩給陪我一起出生入死的蘇河！”
“哇！就只是上兩趟山就分這麼多？當初為何不叫我！”
有人捶胸頓足悔之晚矣，有人滿臉嫉恨，恨不得尋得制紫之法的人是他！
蘇南話鋒一轉：“不過紫草這東西生於後山，乃是是無主之物，我們蘇家村本就以團結聞名，我蘇南也不能搞特殊！這五百兩，是我捐給族裡的。”
“族長，這錢你可以拿著修繕祠堂，擴充族田，請佃戶，又或者是建學堂，只要大家有益的事，儘管去做！”
聽蘇南面色不改地就分出去七百兩，那些想要獨吞銀兩的人悄悄低下了頭。
換做是他們，肯定無法那麼爽快地把錢分出去。
蘇興有些猶豫，這錢最實用的用法就是買族田，這樣也方便贍養族裡鰥寡孤獨人群。
但長久看來，還是建學堂更有可持續發展性，要知道那些大氏族，哪個不是靠著子孫考取功名維持規模的？
蘇南看出了他的想法，他輕咳一聲：“族長，我逾矩提個建議，這錢你先買地建個村學堂，出錢請個先生來我們村常駐，讓村裡未及冠的孩子先去讀書，如何？”
“那種地的人不就少了嗎？！而且又不是每個人都是讀書的料子！”
“是啊！有這錢，不如多買百來畝地！每年分點糧合算些。”
反對的都是大人，他們既過了讀書的年紀，又覺得讀書這事作為投資來說過於長久，成本又高，他們更著重眼前的利益。
蘇興捋了把須，沉默半晌沒接話。
蘇南笑道：“族長，莫不是擔心錢不夠？”
蘇興點頭。
“這般，明日我要上街賣剩下那缸染劑，等得了錢，我再捐五百兩出來，這樣不就有錢買族田了麼？”
蘇南話音剛落，氣氛再一次被點燃了。
“天！這麼多錢！為什麼不自己留著！”
“小南！你是不是瘋了！還是讀書讀傻了！”
“佩服！我是真的佩服！要是我，絕對捐不了這麼多錢出來！”
要知道蘇南原本那三百兩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再捐五百兩，分二百兩給蘇河，他就只剩不到一百兩了！
辛苦一番收益最少的還是他蘇南！到底圖什麼？
有人欽佩，有人覺得蘇南就是個傻子，也有人覺得蘇南在博關注，圖名聲。
嘰嘰喳喳討論了半天也沒個結果。
還是蘇南喊著：“諸位！就當是我為了報答族裡的養育之恩！無須客氣！”
蘇興激動得發抖，他握緊了蘇南的手道：“小南……你還小的時候，我就和你爹說，你將來一定會有出息！沒想到你竟是這般聖人！”
蘇南也回握著：“族長謬讚了！一飯之恩尚且要報，更何況養育之恩呢！”
再說捐五百兩而已，剩下這缸染劑他起碼可以敲詐王承望三千兩銀子，就當花五百兩買個鄉賢的名聲，將來履歷也好看！
蘇南唇角微勾，讓人看不穿他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