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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林城,城牧營

作為城池軍隊的領袖,將軍白郜往往以身作則,對周遭隱藏威脅的把控都做到恐怖的細緻。

夜,許楠驊領百騎出現在城牧軍營,交了畫押往白郜的營房走去。

許楠驊入帳,安坐在案前的白郜,身著黑甲黑袍,案上放著一把寒光凌冽的橫刀。

白郜說:“整個谷林城,除了你之外,我不相信任何人。”

“許家有命令,清州府內所有城牧都要交權,我是來拿城牧印鑑的,白將軍不要為難我。”許楠驊回答。

“嶺南許家,商通海外各族,如果不是長白軍密函與我,我是真沒想到許家會是海獸國的細作,東南五州之地,百兆生民,就那麼不值錢?”白郜說道。

“我們都是小人物,上面如何吩咐,我們就如何做,你我都是如此。”許楠驊不為所動的回答。

“海獸國與五行王朝經年大戰,東南五州一旦淪陷,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後果。”

“許家和海獸國有盟約,五州之地的生民許家會照看,只是需要送出一千對金童玉女,活祭海獸王。”

“呵呵……大言不慚。”

白郜提刀起身,國字臉上的兇戾之氣於此時顯露,他露出發黃的牙根,嘿嘿說著:“千對金童玉女,還真是大手筆啊。”

“光是一座清州府,每年平白消失的人就不止這些,更別提什麼那些被強買強賣的了。”

“所以你尋求的改變,就是眼下這樣?”

“是,至少許家會更好的接手五州之地,也讓五行王朝的掌權者明白東南的重要性。”

白郜昂首蔑視許楠驊,說:“都出來吧,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許楠驊和白郜對視,營帳外多出近六道黑影,火簇的映照下,他們圍住了這座營房。

黑影出現的一刻,刀兵驟起,殺戮橫生下,正營五百人全數殞命。

“白將軍,束手就擒,我們可以善待你。”許楠驊說道。

“侮辱我?”白郜冷笑。

白郜提刀怒起,營帳被刀光斬裂,周圍的黑影應聲而動。

尖刀和細絲編織成一面巨網,靈氣交織下,籠罩白郜而去。

“海獸國的銀絲殺陣?”白郜揮刀砍飛巨網,看著在赤甲上留下白痕的鋒利銀絲,心中震撼的說道。

許楠驊的身邊多了位碧色面板的襲殺者,她身著白衫,但是腥氣很重。

襲殺者是來自海獸國的殺手,她們與人類生得相似,但是帶著魚類擺脫不掉的體貌。

碧色面板,體表油光透滑,顯露真身時,會有明顯的海腥味。

六位襲殺者,此番來到五行王朝內部,只為了斬殺各地可能阻礙海獸國的將領。

白郜是第六位,但這一次命令上寫著要抓活的。

“白將軍,我們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那就說明海獸國此戰必勝,還想掙扎嗎?”襲殺者形態豐腴,看著白衫的花紋,像是雌性。

白郜沒有猶豫,橫刀大開大合,兇戾之氣直衝而去。

白郜身為元嬰境強者,對殺氣的把握已經到了微毫的地步。

剛猛的刀勁配合無窮殺氣,招數落下時,世界彷彿一下寧靜了很多。

半座營地被橫掃,許楠驊與幾位襲殺者避其鋒芒的散開,許楠驊看著棘手的白郜,說:“不要留手,殺了。”

“元嬰境的將軍,的確棘手。”襲殺者的領袖同意的點頭,這個時候有絲毫的怠慢,白郜都會趁亂逃走。

許楠驊手握上等劍刃,率先直面橫刀。

戰況激烈,靈氣的躁動使得剛剛來到林中的嶽靜樓頓住了腳步。

範圍大概在千丈之外,這是肖明和雷凌計算的極限距離。

嶽靜樓星夜馳騁,來此就是為了一探城牧的情況。

傳聞中,白郜將軍是五州最勇的虎將,最重要的是他絕不會背叛長白軍。

長白軍將他留在內部,也是為了不時之需,嶽靜樓想知道白將軍的位置。

“前面好像打起來了。”嶽靜樓說道。

“靈氣如此狂躁,應該是城牧大人的烈刀訣。”肖明回答。

“從靈氣擴散的趨勢來看,應該是被圍了。”雷凌說道。

“看來是找對方向了,白將軍必須救下了,二位有沒有信心?”嶽靜樓說道。

雷凌說:“聽說白將軍是元嬰境的武者,一般來說五州之地沒有一合之敵,不過牽扯到五州之地的歸屬,我想會有外寇聯手。”

“衝鋒不是我們擅長的。”

“馳援營救的事情交給虎衛,這個我們拿手。”雷凌回答。

雷凌說著準備繼續前行,嶽靜樓攔住說:“人還夠用嗎?”

雷凌明白嶽靜樓說的意思,現在虎衛都在休整,當下帶著的都是傭兵,雷凌只傳了一些配合的站位,戰力大不如虎衛營。

“沒什麼大問題,暗衛注意周圍,不要放走任何一人。”雷凌說道。

“這個我們在行。”肖明應答。

嶽靜樓這才放心的說:“那就不要猶豫,一起動!”

肖明和雷凌同時捏碎手中的行動玉,周圍暗中就位的傭兵和暗衛開始行動。

白郜殺招頻出,但對方是專精暗殺的襲殺者,只要正面的許楠驊沒有被打倒,他就沒有辦法脫困。

許楠驊境界戰力確實沒有白郜的高,但是拖著打,還是可以一戰的。

叮~

襲殺者六道絲線全數就位,隱藏的殺機一觸即發,白郜被銀絲陣束縛禁錮。

肉眼不可見的絲線上,掛著一枚枚搖曳的銀鈴,鈴聲陣陣宛如催命神曲。

靈氣持續加持,白郜的赤甲一點點的被隔開,白郜橫刀猛地一轉,血色元嬰附體,銀絲陣被撐開。

“敕靈入體,看來傳言非虛,他即將入元嬰中期,速速強殺他,不要給他機會。”許楠驊信手一捏,一枚雕刻深邃咒印的鐵膽入手。

靈光灌注,鐵膽中咒印乍現。

“破!”許楠驊將一枚仙穀粒打入其中,得到言咒和磅礴靈氣的灌溉下,鐵膽顯露真身。

鐵膽·敕威,嶺南許家的獨有煉器,以言咒觸動,灌輸足夠靈氣,可產生元嬰全力一擊。

破字訣,五行王朝中,言咒殺力僅次於殺字訣的秘術,有大能者唇齒開合間,單以‘破’字毀滅半座城池。

兩大殺招集合,就算是真正的元嬰境中期強者在此,也要死。

白郜掙脫束縛,見到眼前的盛大虹光,知曉對方已經不顧一切。

白郜不屑冷哼,既然已經如此決絕,那麼就看看誰更狠!

“許楠驊!老子東南前線殺敵之時,你還在吃奶呢!”

元嬰在白郜的吼聲中猛然膨脹,元嬰外放護持肉身,以靈胎的形態包裹周圍十丈,顯現赤色本相。

赤色本相手持光影刀鋒怒斬鐵膽,破字訣和刀勁對峙,盤桓之中,許楠驊驚愕的說:“納靈護身?這是長白軍秘術,沒想到你竟然也會!”

“叛徒,今天定斬汝頭。”白郜怒然,兇不可擋。

“還不出手!”許楠驊吼道,這麼長時間襲殺者竟然沒有任何行動,他自然要生氣。

“先撤!”襲殺者叫道。

“什麼?”許楠驊驚愕的轉首。

“吼~”

虎嘯衝來,黃白光束下的斑斕虎,撞在許楠驊的後背。

許楠驊斜視,見到斑斕虎中的雷凌。

他雙手戴著鋼爪,一擊偷襲成功。

許楠驊身上閃耀淡淡光暈,一件護身法器應聲而碎。

許楠驊狼狽的落地,看向周圍已經忽然出現的人群,不敢相信的想著,留守的百騎竟然沒有任何的警示。

“許楠驊,自閉脈門,可饒一死。”雷凌言道。

“你是何人?”

“岳家軍,虎衛雷凌。”

“嶽亭樓的人,他回來了?”

許楠驊正想著,正面的赤光重拳將他捶飛,隨後赤影將他凌空十二擊連打。

白郜收斂赤影落下,許楠驊被他拖拽著落地。

“末將雷凌,見過白將軍!”

“見過白將軍!”周圍人群紛紛拜道,動作整齊的不像是尋常傭兵。

“你做的很好,襲殺者抓住多少?”

“虎衛拿下了三人,剩下的要看外圍的兄弟。”

“嗯,我感受到了,這次誰派你們來的?”

白郜看著雷凌,雷凌沒有隱瞞的回答:“岳家。”

雷凌說完後,嶽靜樓從人群中走來,手中拿著黃紙,說:“白將軍神機妙算,早知有人圖謀不軌,事先將士兵全部換成了紙人替身,真是佩服。”

“兵家小謀而已,你是岳家哪位?”白郜問。

“岳家長房三子,嶽靜樓,見過白將軍。”嶽靜樓回答。

“很好,你很不錯,老太太沒有選錯人。”白郜評價道。

嶽靜樓心中大石落下,從白郜的言行來看,這位將軍確實不容小覷。

“少爺,已經全部拿下來了,其中包括於家的暗探,一共九人。”肖明一閃而出,跪在嶽靜樓身邊道。

嶽靜樓短暫思考,然後說:“暗探全殺了,襲殺者交給白將軍處置。”

白郜揮揮手,周圍的傭兵上前,將襲殺者全部扣住。

“白郜,你一定會死在我王手中!人類必死,海獸萬歲!”襲殺者領頭忽然大吼,隨後高呼自爆。

襲殺者紛紛自爆,以此來給海獸國去以最快捷的死亡警示。

人群中,副將收屍後,將一些物件帶到白郜面前,道:“將軍,襲殺者已盡數自爆,這些是它們的遺物。”

“交由岳家處理吧。”

“是!”

副將上前,將東西全數交給了嶽靜樓。

“天亮之前,洗掉這裡的全部痕跡,不要讓這些襲殺者的殘骸再影響谷林城的一草一木。”白郜下令道。

“是!”眾人分散離開,開始清掃周圍的血屍殘骸。

白郜朝著嶽靜樓招手,嶽靜樓快步上前,跟著白郜的步子往谷林城的方向走。

“白將軍,您的神勇無人能敵。”嶽靜樓說道。

“小鬼,別拍馬屁了,你們岳家不是很擅長。”白郜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嶽靜樓的頭髮,說道。

“白將軍是否和岳家有舊交?”

“算是吧,五州之中,從二十年前災禍裡活下來的,都和岳家有生死之交。”

“什麼?”嶽靜樓吃驚的說道。

“二十年前的那場災禍,無數天才在妖魔手中殞命,我是其中被救下來的尋常一員。”白郜回答。

“我們岳家救的人?”嶽靜樓問道。

“當然,此番海外三國聯手共犯邊疆,也是岳家在暗中調停。”

“可……這些也太匪夷所思了,難道老太太真的有這麼厲害?”嶽靜樓若有所思的小聲說著。

白郜吃了兩枚回陽丹,摟著嶽靜樓的肩膀,說:“老太太只是一人,但是追隨她的人不在少數,五州之地內,從販夫走卒,到世家大族都有她的人。”

“雲於兩家呢?”

“當然。”

“可是現在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一場布了二十年的局,已經到了昭然若揭的時候,你大哥的事情我聽說了,五行王朝已經做出了決定。”

“什麼?”

白郜說:“五行王朝一共有十大軍團,其中長孫家佔了七八,最近軍政洗牌,陛下有意扶持新生軍團,一支是北境集合關寧軍、幽州軍、撫西軍的岳家軍,另一支就是東南邊陲的長白軍。所以,這才是根源。”

嶽靜樓驚愕的看著白郜,心中疑惑的說:“這麼大的事情,白將軍就這麼告訴我了?”

“兩天後,雲家大典再讓你知道的話,就太晚了。”

“誒~”

“這麼喪氣做什麼?”

嶽靜樓煩悶的說:“這幾天因為這件事我睡不好吃不好,生怕有一點錯失讓無辜者犧牲,沒想到早有定論了。”

“你的事情我聽到了一點,說是你獲得了一些血脈根基,之後又來軍營討了個警衛兵卒的差事,本來以為你只是作秀,沒想到今天見到了果然不俗。哈哈哈!”

“還說呢,如果不是白將軍將傭兵和您的親衛暗中換了,恐怕今天事情就被搞砸了。”

“小小年紀能夠做到如此,已經很不錯了。”

白郜很是爽朗,兩人跟著又聊了很多,從城中的諸事,然後聊到修行。

白郜說修行雖然是大同小異,但是一開始找準方向很重要,所以只說了一些殺敵的心得,並沒有過多說出自已對修行的感悟。

東方魚白漸起,嶽靜樓來到城門前,和白郜告別說:“今日受益匪淺,謝過白將軍。”

“雲於兩家大婚,我會必須保證城內不亂,所以不要搞太大的動靜出來,若是可以善了,不要動手。”

“我儘量。”

“嗯,替我向老太太問好。”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