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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憐投身失敗後,安靜的在一邊護著燭光,嶽靜樓見夜色將深,於是說:“你去照顧碧華睡吧,這裡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還是不要吧,我在這裡舒服些。”梓憐小聲的回答。

“聽話,別鬧。”嶽靜樓柔和一笑的說道。

梓憐還是領命去了東廂房,嶽靜樓的柔聲細語對女孩來說很是受用。

空蕩蕩的西廂房,留下嶽靜樓繼續看書。

嶽靜樓是個十足的宅男,而且還是混合宅,以前總喜歡通宵看一些雜誌和科幻小說。

這一次自然不會例外,而且他也不希望梓憐留在這裡打擾他進入隱秘空間。

嶽靜樓做出伏案而眠的姿勢,渾渾噩噩中進入了網格空間,其中的赤褚領域已經展開,這片世界歸為一座深褐色的世界。

赤褚的能力也逐漸體現出來,按照古代血脈等級來算,赤褚是先天一脈中游偏下的血脈。

能夠承受赤褚血脈的,大多是貔貅的傳人,可惜貔貅族人凋零的很快,赤褚自然也不能倖免。

好在嶽靜樓的特殊性符合這一嚴苛的要求,仙穀草的穀粒幫助他做了精神和肉身的雙重保護。

嶽靜樓看著三道已經是如紅日一般的光暈,心中帶著無限嚮往的準備開啟系統提示中的第二第三道卡片,兩道卡片懸浮了很久。

嶽靜樓考慮再三後方才決定在此日開啟,因為在明天,嶽靜樓受邀前往護林軍中觀摩。

對於嶽靜樓來說他需要一點傍身的東西防身,也為了應不時之需。

系統給出提示,這次開啟將會消耗一枚仙穀草的穀粒,這也是為什麼嶽靜樓要猶豫的原因。

仙穀草的穀粒得來稀有,整個天荒大陸都不敢說誰可以培育出一定數量的仙穗,而且對應的效果還是無法預測的。

嶽靜樓打定了主意,正準備開啟時,這片世界忽然消弭。

嶽靜樓驚愕間,大夢初醒的回到了書桌前。

只不過這次他突感身體冰涼,而且身子一點都動不了。

定睛觀察後,方才發現自已已經被纖細的銀毫絲線束縛,這些絲線的終點落在房梁之上。

一道肉眼無法觀察的身影以十指控制著這些絲線,而在嶽靜樓驚愕之時,絲線已經開始收縮。

這種特殊由煉器術專門冶煉的絲線,可以刀切豆腐般的撕裂結丹境之下的任何肉體。

嶽靜樓就算天賦再怎麼卓卓,也不可能在用肉體硬抗這種蛛絲。

嶽靜樓從未想過自已會就這麼被幹掉,想來是因為最近風頭太甚的緣故,有人按捺不住了。

嶽靜樓無奈只能等死,心說這樣也好,自已還能被迫的脫離苦海。

只是當入肉的疼痛真正的出現時,又豈是嶽靜樓可以平靜忍耐的。

對方好像是想要折磨自已,嶽靜樓如此想著,否則一瞬間就能將他切成碎片。

“鏗!”

一點精光忽然閃來,奔著的是嶽靜樓的脖頸。

對於必死的嶽靜樓而言,這一招貌似多餘了。

也就是這一突變,天上落下了一道銀光,絲線斷裂。

嶽靜樓正想著逃走,一股吸力將他扯入一片渾黑的世界。

沒在黑暗中的陰影出現,他的身影很快,沒有多餘的動作。

銀絲勾住尖刀暴射窗戶,砰的一聲驚響後,窗戶被打成碎片。

守護在屋外的侍衛反應過來,進門時,屋中已經空空如也。

渾黑之中,嶽靜樓感覺自已在移動,而且還是那種忽上忽下的情況。

寒芒帶著利刃劃破黑暗,嶽靜樓落在一處貧瘠的草地上,滾了幾圈後,後背結結實實的捱了一腳。

嶽靜樓被迫停頓在地上,揚眉的他這才見到兩邊的真容。

兩人都是夜行衣,但是很明顯是一男一女,而且女人的打扮很符合嶽靜樓的審美。

妥妥的現代御姐風格:

黑絲、黑色緊身衣、黑短褲,髮髻盤在三根暗色的短針中,面帶赤色的鬼怪面具,手中分別握著兩把匕首。

另一邊的男子,裝扮簡單很多,白麵骷髏,簡單的夜行衣,雙手戴著利爪似的指套。

嶽靜樓心說:這兩人不出所料就是殺手了。

嶽靜樓轉念一想:格老子的,剛費勁巴拉的翻身可以修行,就遭遇這樣的破事,不想讓老子爽可以直說,拐彎抹角的讓我遭這罪!

“烏,這個人的人頭是我的。”男子言道。

“玄塵,這三千兩我有用。”被喚作‘烏’的女人簡單的回答。

“三千兩……”玄塵聞言,收了煞氣,然後說:“你是哪家?”

“於家。”

“懂了,這次歸你。”

玄塵回答,嶽靜樓愣神的看著玄塵,心想殺手行業還有這種相互派單的潛規則?沒有一點信譽啊。

烏美眸稍稍鬆懈,嶽靜樓想著自已算是完了。

咻!

虹光正面攻來,速度快到嶽靜樓都來不及反應。

絲線從地而起,帶著尖銳的靈氣飛別刺穿兩人。

烏和嶽靜樓的胸膛皆被刺穿,玄塵身影筆直的衝來,烏旋即扯著嶽靜樓後移。

在飛快拉開一段距離後,烏帶著嶽靜樓遁入地下。

在地中奇妙的疾行一段路程後,兩人墜入地下一座溶洞。

嶽靜樓昏死了過去,沉入網格空間後,赤褚領域的光芒忽然大顯威能,一枚穀粒被赤褚吃掉。

感受到死亡威脅的赤褚血脈在自行修補臟器,只是耗去了一枚稀有的穀粒。

赤褚血脈將嶽靜樓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嶽靜樓醒來,見到了罕見的晶瑩礦石,這裡有充沛的靈氣。

溶洞因此光彩耀人,嶽靜樓目光尋找片刻,終於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烏。

烏手中拿著玉瓶,貌似是療傷的丹藥,只是沒來得及吃。

身為殺手,烏的猶豫讓她自已遭此劫難。

嶽靜樓沒有準備大發慈悲的救她,在確定烏沒有行動能力後,嶽靜樓立刻離開這個怪地方。

不過,嶽靜樓發現這片天然溶洞雖然曲折,但是能容人的地方很小。

也是運氣好,嶽靜樓方才會掉到這個空間略大的洞中。

嶽靜樓無奈的坐在洞口,靜謐的空間中,忽然有夢囈一般的求救聲傳來。

“救…我…”

嶽靜樓回首,見到烏的面具下,眸子半睜半閉,她竟然還活著。

嶽靜樓不願意的搖頭,對殺手,自已可不敢有絲毫的仁慈,不然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已。

嶽靜樓心中如此想,可烏的求救聲一直在耳邊盤桓,嶽靜樓猛地起身,拿起一邊掉落的匕首,想要解決掉這個女人。

嶽靜樓氣勢洶洶的走到女人的面前,舉起刀卻刺不下去,他膽怯了。

烏絕望的閉上眼睛,她已然知道了自已的結局。

嶽靜樓看著烏背部的裂痕,上面有一層幽色的光暈,應該是玄塵某種特殊的手段,否則光是這種傷,應該幹不掉烏。

嶽靜樓終究還是心軟的將她的衣服割開,然後掌心運起靈氣,將幽色似毒的光暈洗掉。

隨後指尖又自燃一簇火苗,一點點的將烏的傷口縫合。

烏嬌軀條件反射的輕顫,嶽靜樓處理的很粗糙,自已也不是專業的,只能祛毒止血為主。

“啊…”烏承受漫長的痛苦,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喘了一下。

嶽靜樓微微一愣,這種曖昧的情況,他真的有些按捺不住,但自已既然選擇了救了,那就一定會救到底。

嶽靜樓將烏緩慢的翻過身來,摘下面具,是一張本該很美豔的俏臉。

三道貫穿性臉蛋的刀傷將她的臉毀掉了,一道從眉心掠過左頰,一道從左耳切過鼻樑,一道從左額頭切到右耳。

也許是施暴者內心最後的一點仁慈,烏的雙眸沒有傷到傷害。

嶽靜樓見到猙獰的面孔,連忙把一邊的玉瓶拿來,餵了一枚清香撲鼻的丹藥給烏。

結果烏根本咽不下,嶽靜樓手指往裡面塞了塞,還是無果。

烏眼皮微微顫抖,丹藥這樣塞進去,她可能會被噎死。

嶽靜樓將丹藥取出,烏虛弱的看著嶽靜樓,嶽靜樓擋著她的面將藥丸嚼碎,然後捏著她的下巴,將嚼碎的藥渣渡給了烏。

藥渣順著食道滑下,烏雙眸流下淚水。

“不好意思哈,無意冒犯。”嶽靜樓一邊說著,一邊解開烏的全部上衣。

峰巒間的尖刺還在,掛著幽色的光暈,嶽靜樓一點點的將尖刺拔出。

“啊~”

這個嬌聲有點銷魂,嶽靜樓不敢大意,簡單的處理好烏的傷口後。

嶽靜樓將自已的衣服給她蓋上,然後拿著匕首,坐在正對面的牆壁邊緣。

服用了丹藥的烏,一點點的恢復了體力。

接下來的時間裡,她緩慢的起身,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也不顧身邊還有個男人,換上新的衣服。

換好衣服後,烏坐在嶽靜樓的對面,依舊是之前的距離。

也沒有暴起,也沒有言語責備。

嶽靜樓一刻都不敢大意的看著烏,殺手很危險,女殺手更危險。

嶽靜樓心想自已既然活了下來,就能在陰溝裡翻船。

“於家說殺你有三千兩,我很急,所以要殺你。”烏運氣恢復了大半的體力後,直言說道。

“嗯,我剛剛已經知道了。”

“玄塵和我同在獵命司中,他比我高半級。”

“哦,你們既然是一個機構的,幹嘛要大打出手。”

“他是個不擇手段的人,是我大意了。”

嶽靜樓頷首,心想玄塵還真是符合殺手的設定,要是換做是嶽靜樓,面對女人是下不了手的。

“你不需要擔心剛才你的行為,這並沒有冒犯我。”烏忽然又說道。

“呃…救人要緊。”

烏又說:“我從前是清州府衙的仵作,因為某些原因被一群公子哥侮辱了三天,那三天我吃過世上所有髒東西。”

嶽靜樓想了想,覺著烏的遭遇真可憐,不過轉念一想,自已不就是間接的吃了所有的髒東西?

想到這裡,嶽靜樓忽然有點想吐。

此刻,烏忽然暴起,將嶽靜樓摁在地上。

“蓬~”

嶽靜樓吃驚的揮出匕首,烏信手叩擊嶽靜樓的手腕,奪了匕首,刀鋒抵著嶽靜樓的脖子。

“那三天後,我發誓要殺了所有侮辱我的人,我做到了,我讓整個清州府都容不下我。你剛剛也想侮辱我,我能看出你眼中的慾望,我太熟悉了。”

“男人…見到美女沒有那點慾望,不正常吧?再說了,想也不犯法。”

“你並不是不想,你是不敢,你還有底線……”

嶽靜樓無言以對,他之前腦海裡浮現的東西確實很多,不敢也很寫實。

嶽靜樓知道自已被仁慈和弱小打敗了,自已輸給了自已。

天作孽有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嶽靜樓放棄反抗,說:“來吧,殺了我,拿我的人頭去換三千兩。”

匕首抵著嶽靜樓的下巴,但是始終沒有落下去。

嶽靜樓閉目等死,卻被溫水滴醒。

“為什麼你不殺我?為什麼你不侮辱我?正常不是應該兩樣都做嗎?為什麼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你這樣的人……”烏的淚水像珍珠一樣不斷的落下,她無力的倒在嶽靜樓的懷裡。

嶽靜樓沒想到自已會從烏的口中聽到這麼多為什麼。

曾經的烏也是個單純的女人,只是經歷了那些後,她便鐵了心讓自已變得冷漠狠毒。

她可以無情的殺死所有目標,卻沒辦法有情的殺死神似自已以前的嶽靜樓。

烏在嚎啕,最後變成嗚咽。

被一直壓著的嶽靜樓,大氣都不敢喘,要問他現在有沒有非分之想,可以先問問屁股邊上放著的兩把匕首。

口乾舌燥的嶽靜樓,說:“我給你出個主意,讓你在不殺我的情況下,也能拿到三千兩。”

“你是想自已給?”

“我雖然值那麼多錢,可沒那麼多錢,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合作,看在我救你的份上。”

烏從嶽靜樓的身上起來,說:“知恩圖報對我來說太奢侈了,我已經沒有資格回報任何人,不管是哪一方面。”

“如果可以,為什麼不嘗試斬斷前緣,徹底從人們的眼中消失?”

“我做不到的。”

“嗯?”

“我有孩子,還是個野種。”

嶽靜樓不敢追問,甚至不敢再開口說話,這個話題對於很多人來說太沉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