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閱讀,眉頭一點點擰起。
新聞爆料說,林清山….
林清山被檢察院帶走不是因為她的案子,而是蘇永良。
蘇宇斐的二叔遭槍擊死了。
而射殺蘇永良的武器,正是林清山不久前遺失的槍,在案現場附近被拾獲。
槍上只有林清山的指紋,現場有目擊者,他沒有不在場證明,又與蘇永良因三年前一場車禍有過爭執,故而成為最有力的嫌疑人,被帶走協助調查。
而今案情出現反轉,在警方的調查走訪中,一名叫蔡平的嫌疑人走進警方視野,在犯罪心理學專家的攻克下,蔡平終於承認。
他在黑市購到林清山丟失的槍支,因為打牌輸了錢,恰好看到乘坐豪車的蘇永良,這才起了搶劫的貪念,他本無意殺人。
可在見到蘇永良要偷偷打電話求救的瞬間,他腦子一片空白,等清醒過來發現人已經死了,他隨即扔了槍落荒而逃。
案件水落石出,林清山自然無罪釋放。
無罪釋放。
這四個字讓林清秋心中的大石頭穩當當落地,無比歡欣鼓舞。
是蘇宇斐,他真的沒有食言,他幫了她哥!可是,為什麼涉及的是其他案子他沒有上交關於她案子中對她哥不利的證據嗎?
林清秋的疑問很快得到解答。
當天下午,蘇家突然忙碌起來,走廊上一連串來來回回的走動聲。
林清秋疑惑地開啟門,只來得及看到一位提著藥箱的男子匆匆進入主臥。
心裡猛一咯噔“蘇宇斐回來了?他出事了!”她站在緊閉的主臥門前無措等待,不敢貿然敲門。
大約二十分鐘後,梁治送醫生離開主臥,門一開一合,她看到坐在床邊一臉憂心忡忡的王管家,還有躺在床上吊水的男人,蘇宇斐。
林清秋上前追了兩步,“梁先生,你能告訴我,你們蘇總他他出什麼事了”這也太巧了,上午她哥無罪釋放,下午他就病倒躺床上。
梁治站定,回靜靜看她,冷峻的眉眼倒與他不苟言笑的上司有幾分神似。
“既然事情與你有關,我想你也有權知道。”
他頓了一下,“沈先生射殺蘇總二叔的案子,他的罪名幾乎是板上釘釘子的事,人證,物證,動機齊全,基本沒有翻案的可能。”
“等等”林清秋皺眉,“我那天明明看到報紙上說,我哥是因為我的案子才被帶走的。”
“媒體只是推斷,並沒有事實證據支撐。”
事實上,蘇宇斐的確買通媒體,撰寫那篇新聞通稿,但也只是為了引出林清秋本人順水推舟。
他從來不曾打算拿林清山的事威脅她。
當然,這事梁治聰明地選擇緘口不語。
他懂得該怎樣最大程度地引出一個人的愧疚。
林清秋仔細回想,的確是這麼回事,忙輕聲道,“抱歉,你繼續。”
“給沈先生擺脫嫌疑是一件危險係數極高的事,但蘇總為了你,還是攬下了這塊燙手山芋,這相當於在他的錦繡前程裡埋了顆炸彈。”
林清秋一驚,“他”
“他給你哥找了替罪羔羊,如果被查到,就是包庇罪。”
梁治冷肅地看著女孩劇變的表情,又道,“當然,那位蔡平也不是乾淨的,投靠本市最大的黑道勢力,殺過不少人,入獄槍斃罪有應得。”
林清秋張了張嘴,想說她哥不可能殺人,不存在包庇一說。
可話到嘴邊,又生生嚥了下去。
她相信有什麼用呢其他人憑什麼相信如梁治所說,證據齊全,這個殺人罪她哥本該是背定了,但蘇宇斐還是幫了她。
她只是付出身體,他卻拿自己的下半生埋下致命隱患。
“蔡平並不是蘇總找來的,要找個聽話並且絕不會洩密的替罪羔羊,蘇總只能去跟黑道上的人做交易。
我聽說林小姐那天去了高爾夫球場,想必也見到了那位唐家大少爺,唐斯年先生,蘇總那天就是在跟唐先生做交易。”
“唐家是海蘇市赫赫有名的黑道家族,舊時代殺過不少人,現在販賣軍火為主。到底是灰色生意,他們家族再怎麼勢力通天,也有手伸不到的地方。”
“所以,這就需要蘇總從中幫他們拉線,談判。唐家最近被人盯上,有幾單國際交易屢屢失敗,蘇總為了讓你哥儘早擺脫嫌疑,徹夜不眠找人談判,確保唐家軍火訂單順利進行。”
“這三天,他只休息了兩個小時,上週,他也僅僅休息不到二十個鍾。
負荷的工作量讓蘇總身體透支,今天下午突然不省人事。”
也許是看到林清秋紅的眼圈,梁治的聲音難得緩和了些,“林小姐,我說這麼多也只是希望你能知道,蘇總對你是真心的。”
林清秋抿緊唇,有些胡亂地點頭。
喉嚨緊,澀得難受。
她沒敢開口說話,似乎只要她出一個音節,眼眶裡就有什麼東西要洶湧而出。
她推開主臥,王管家正在給蘇宇斐擦手,聞聲看了她一眼,像是明白什麼,把帕子交到她手裡,摸了摸她的頭,關門走出去。
她重新洗了帕子,坐在床邊,一點點擦過他英俊的輪廓,像在描摹他的模樣。
他的睫毛原來這麼長,只怪他的眼睛太過深邃,讓人一眼可以忘記呼吸。
他的鼻樑真的很挺,她記得每次親吻時他的鼻樑壓在她臉上,噴灑的熱氣灼得她臉頰又癢又燙。
他的唇很薄,都說薄唇薄情,他卻情深得讓她招架不住。
“真是笨蛋”
“我追著你問我哥的事,不代表我立刻馬上要他出來啊,我沒那麼不講理好不好。”
“如果這件事真讓你這麼為難,你可以跟我說啊,我不會強逼你,我們還可以一起想辦法,明明這麼多條路可以選,你怎麼偏偏,怎麼可以這麼嗚混蛋”
他存心讓她著急,讓她難受,讓她內疚是吧。
恭喜賀喜,他成功了。
她現在胸口像是塞了一大團棉花,悶得疼。
明明是她要不顧一切救她哥,累死,病死在床上的也應該是她。
是她才對!
她握著他寬厚的手,眼淚跟不要錢似地噼裡啪啦往下掉。
恍惚間,她聽到男人的低嘆,手上驀地傳來一股力道,她整個人撲到一個溫暖結實的懷裡,鼻尖溢滿男人清爽醇厚的味道。
他摟著她的腰,聲音從她頭頂落下,“我剛剛好像聽到有人罵我混蛋”
“你,你不是累暈”林清秋抬頭對上他幽深的眸,驚訝得忘了掙扎。
“被你哭醒了。”
他抬起另一隻手撫過她溼漉漉的臉頰,嗓音低而喑啞,“你這是在為我哭嗎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