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下來幫師傅搬一下東西！”高雲在樓下喊。
沈青山連忙從秦向晏衣服裡抬頭，朝下面說了句知道了。
“他們在幹什麼？”
沈青山先回房間換了一身衣服，“每到過年的時候，爸媽他們會讓人送一批煙花過來。”
“等到今天晚上會放煙花。”
秦向晏跟著他一起下樓，“沈青山，其實我還有個問題。
“嗯。”
“之前到底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青山看了他一眼，他伸手和秦向晏十指相扣。
“你能想起來的，”
秦向晏立馬反駁，“等我想起來就哪年哪月了，我就想現在知道。”
沒有過去的記憶，這讓他有點不安心，就像沈茽說的，只有一個人知道他們曾經經歷的，只有一個人記得，這對於沈青山來說很不公平。
對於現在的秦向晏來說也是折磨。
“告訴我吧。”
這一聲輕輕的呢喃在沈青山耳邊響起，他在秦向晏懷裡抖了一下，“好，你先放開我。”
他們此時已經下了樓，沈青山看了看外面。
“我先去搬一下煙花，一會兒告訴你。”
秦向晏笑著點頭，“但是我跟你一起去。”
他一個人什麼活兒都不幹算什麼樣子。
沈青山往他懷裡擠了擠，“有很多師傅，不用你去。”
秦向晏已經跟著他出來了，現在說著什麼不用去，明明整個身子都已經快鑽進他衣服裡了，還口是心非的說這些話。
秦向晏將人往懷裡撈了撈，“不行，我就想黏著你，你是不是冷？還說我，你穿的更單薄。”
沈青山眨了眨眼，深處的寒冰悄悄融化。
“不冷。”
只要你在就不冷。
......
等忙完的時候，高雲讓幾個還沒走的下人把麻將找了出來。
高雲：“來！咱們幾個人湊一桌麻將。”
新的一年已經開始了，大家都沉浸在這樣的氣氛中，其實下人們也都很幸運，在沈家他們能感受到用金錢堆砌出來的歡樂。
再加上沈家的主人沒有架子，不刻薄，他們家太遠的，或者沒有家的，基本上大宅子就成了他們的家。
幾個關係親近的同事就成了最親近的家人。
長期在外的人難免有的時候會想家，尤其是收到高雲給他們發的紅包，總能想起自己曾經也是在一個充滿歡聲笑語的地方長大。
沈青山把桌子搬了出來。
“有一個桌子壞了，就這個湊活用吧。”
高雲看看，“老沈！過來湊人數。”
沈茽看著報紙的手抖了抖，他將腿放下來，認命的往這邊走，“你又打不過我，還不想輸給我。”
高雲不服的捶了他一下，“死東西，你說誰打不過你。”
秦向晏一下子就驚了，心裡暗暗盤算沈家應該是媳婦說了算。
他不著痕跡的看了眼沈青山。
沈青山：“怎麼了？不會？”他接收到秦向晏的眼神，乖乖的湊過來。
這麼乖......
秦向晏沒忍住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將下巴放在沈青山頭上，“會，就是剛剛在想一件事情。”
沈青山的頭髮在他脖子上蹭，“什麼？”
“你看啊，你們家是你媽媽說了算，要是以後你也這麼兇我，我自尊心肯定受到打擊。”說完還看了一眼受壓迫的沈茽。
沈青山懵懵的看著他，然後同樣看過去。
“啊，他們經常這樣。”
秦向晏看出來了，“他們是他們，你以後要是這麼打我，我就......”
沈青山連忙說：“不會，老公是用來疼的。”
！！！
神他媽用來疼的！
這話整的秦向晏想作妖都作不出來了，他輕聲嘆，“寶貝兒，逗你的，你打我吧還是，不然我心裡過不去，總感覺跟欺負了你似的。”
沈青山搖頭。
“捨不得。”
......
秦向晏洗好澡，溼噠噠的水在地毯上暈開，“沈青山，快來跟我說說。”
“好，我幫你吹一下頭髮。”
“不吹了，一會兒自己就幹了。”
沈青山皺眉，他拉著秦向晏坐在凳子上，“不行，會生病，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
秦向晏不拗了，順從他的力道，“怎麼不一樣了？”
沈青山看著鏡子裡的他，抿了抿唇角，“你......”
“你以前不是正常人。”
秦向晏疑惑的看向他，“啥意思？”
“就是你以前不是人。”
“啊？沈青山？你這是間接罵我是畜生呢？”秦向晏都震驚了，這不應該是溫情時刻麼？怎麼上來就說他不是人。
沈青山摸了一把他毛茸茸的頭髮，“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之前不是人，而是鬼。”
“兩個月前郜金門發生了一件事情，秦家主脈，除了你，已經絕了。”
從那時候開始，秦家已經陷入怪異的祥和。
好像都在等著秦向晏回去，縱使大家都知道這人不會再回來。
秦向晏：“這麼說，我就是郜金門的人？”
沈青山點頭。
“我有點印象，隱約還記得是誰把我殺了。”秦向晏問。
沈青山關上了吹風筒，“嗯，你是的父親，秦偉。”
“但是這些人已經死了。”
“以後秦家不會有對你不利的人。”
秦向晏若有所思的點頭，“這麼說，除了我，秦家也沒留個後唄。”
“有一個，不過也是個小鬼，已經送到下面了。”
秦向晏看他，神色萬分奇怪，“下面？”
“就是血嬰池，陰曹地府裡的。”
突然秦向晏閉上眼。一個畫面呼之欲出，是他在一個荒涼的地方，然後......
“等等，那個陰胎！？”
沈青山點頭，“想起來了？”
“還沒有完全想起來，總歸是需要時間的，好像也沒有這麼容易。”秦向晏起身往床上走。
“當時你記不記得遠處的叢林裡有動靜？那是什麼？”
秦向晏想起來當時沈青山離開了一會兒，他不知道自己之前知不知道，但是他現在挺想知道的。
“是陰兵。”
“當時這小鬼和他媽已經活不了了，陰兵是判官叫來抓他們的。”
秦向晏眼睛都瞪大了，“陰兵？這是真實存在的？”
還以為只有什麼電視劇玄幻電影裡有，“你說的這些，我之前.......就是我沒出事兒之前知道嗎？”
沈青山看著秦向晏手上掉下的髮絲，怔愣了一瞬，轉而答道：“應該知道一部分，但陰兵這個事情應該不知道。”
秦向晏掀起被子讓他過來。
沈青山像是聞著肉的狗，一溜煙的就跳上床了。
“後來呢？”
“我怎麼變成這樣的。”
沈青山悶在他懷裡，“我找了所有的和尚和道士過來，讓他們護法，顧家啟動了迴天術，你就回來了。”
“迴天術啊......”
“好像也有點印象。”
秦向晏摸著他的臉，在被子裡把腿搭在沈青山身上，“所以你呢？你是誰？”
沈青山手指蜷起來，緊緊的抓著被子的一邊。
“我要是說了，你別驚訝。”
秦向晏輕笑，“我不驚訝，你說吧。”
他從秦向晏身上起來，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道：“這件事情是你沒出事之前就知道的。”
秦向晏搓了一把他的頭髮，“行，我知道了，你說。”
“我是......算是閻王。”
“是酆都大帝。”
！！！
秦向晏先是質疑的看著他，然後慢慢的把手收了回來。
沈青山立刻不樂意了，“是你讓我說的，而且提前說好了不驚訝，你還這樣！”
秦向晏又斟酌著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等等，你沒騙我？”
沈青山趴在他身上，“騙你又沒有好處。”
“等等，閻王爺，你先起來。”
沈青山就死死的黏著他，“不！”
氣氛開始變得活躍起來，秦向晏捏了捏他的臉，“不對啊，你這怎麼看都是人啊。”
沈青山推開他的手，“廢話，我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神。”
秦向晏徹底沒話說了，等兩人都不說話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對這件事情好像接受的很快。
不知道是不是得益於沈青山給他提前打了預防針的緣故。
“那......那你為什麼.......”
沈青山知道他想說什麼，“因為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
秦向晏不知道想到什麼，“永遠嗎？包括下一輩子？”
沈青山鬱悶的點頭，“但是你沒有下一輩子。”
“你只有這一世了。”
秦向晏猛的屏住了呼吸，無數的記憶開始回溯。
小的時候，他總是被爺爺抱著，老頭子臉上的褶子清晰可見，裡面藏了無數的歡笑。
後來青年的時候，自己上學總是碰到奇怪的事情，例如晚上儘管再黑，他不需要打燈依然可以看清。
後來他接觸到了郜金門的術法，才知道他身邊一直有一隻鬼，俗稱照路鬼，沒有怨氣，純良至極。
被人寵上天的日子過得很快，秦向晏皺眉閉上了眼。
可一幕幕的畫面依然不放過他。
成年之後，他被自己的父親和弟弟騙去一個村裡。
之後猛烈的火焰吞噬了他的視線，灼熱的痛苦卷席了每根神經，他不由得抱緊了沈青山。
沈青山看得到他的回憶，知道他正在經歷過去三十年所有的事情，真正屬於秦向晏的，都回來了.......
他不斷地輕聲安慰，“向晏......”
他看著自己烤焦的身體，然後畫面一轉，他去了一個男人家裡，這個男人叫劉立國，也是他第一次被撿走。
因為鬼氣的原因，劉立國死了。
他被一群人封在了一個木匣子裡，下了禁制咒，給一個空棺材壓棺。
之後一次大雨，幾乎要把墳頭嶺淹了，他的匣子被衝到了沈青山的懷裡。
之後他就跟著沈青山回了家。
秦向晏眼角滲出了眼淚，喃喃道：“沈青山......”
“嗯，我在。”
一隻小貓跳上床，秦向晏摸了摸它的腦袋。
“我是真的嗎？”
沈青山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他不斷地幫秦向晏擦眼淚，小貓也乖巧地在一邊蹭。
沈青山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就這樣過吧。”
他很滿意了，他真的很滿意了。
秦向晏從回憶裡脫身，他擁住懷裡的人，伸手把小貓也拽進被窩。
“大帝，我還是回來了。”
“我沒有食言，我說話算話。”秦向晏吻了吻他的頭頂。
被子裡傳來壓抑的哭聲，是沈青山的，每一聲都直接剮著秦向晏的心，“你又哭......”
“我想起來了，這次不是隻有一個人記得。”
“辛苦你了。”
沈青山的指甲在他身上刻出鮮紅的痕跡，秦向晏彷彿沒有感覺到，只是任由著他抱自己更緊。
兩人認識半年多，飛速的經歷了別人一輩子都經歷不到的事情，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結了婚。
兩次相逢，都沒讓他失去秦向晏， 他已經足夠幸運了......
......
沈青山哭累了，自己就睡了，天亮的時候，秦向晏還沒睡著，他摸到沈青山的手機，給申凡發了一條簡訊。
從他消失之後，他不知道沈青山是怎麼解決秦家的，但是連巫村還有事情沒解決。
他放輕了動作，慢慢的撐起胳膊，看著沈青山抱著小貓一起窩在他懷裡睡覺，心裡暖意漲滿。
“沈青山。”
秦向晏輕聲叫他，“天快亮了。”
沈青山往枕頭裡歪了歪頭，縮著肩膀躲開他的觸碰。然後伸手摸了摸他，“想吃什麼？”
秦向晏讓他往自己懷裡鑽，“我又不是豬，醒了就吃？”
“豬又沒你帥。”
秦向晏將手伸進被子裡，涼的沈青山一個哆嗦，他連忙伸手抓住他的手，半睜著眼迷迷糊糊問道：“你是不是冷，為什麼手這麼涼？”
秦向晏疑惑，“有嗎？我覺得還好，是你太熱了吧？”
沈青山沒有回答，而是貪戀了這種頂級溫存時刻，他懶洋洋的幫他暖手，時不時的摸摸貓。
“要起床了嗎？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秦向晏看著他，溫聲答道：“先不起床，再黏一會兒。”
“幾點了？”
秦向晏看了一眼表：“五點四十。”
“嗯，快要起床了，今早還得幫忙包餃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