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一起。”
沈青山從髒衣簍抱出一堆衣服,停在秦向晏面前,有些期待的問道:“可以嗎?”
秦向晏剛想搖頭。
突然沈青山手上的東西扔在地上,雙手固定秦向晏的頭。
眼中隱含急切,“你、你點一次頭吧,我都很久沒睡過好覺了。”
要是再不讓他上床,估計說不準明天什麼時候直接厥過去了,他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和他一起睡。
秦向晏被他這突然的無賴逗笑了,把自己的臉從他手裡解救出來。
“行。”他淺笑著同意了。
“真……真的?”沈青山呆住。
……
今天的秦向晏太好了,和之前不一樣。但沈青山又覺得對自己還是不夠好。
如果不是他這樣,秦向晏依舊不會讓他上床。
“你這個表情看起來,好像不是特別想去?”秦向晏沒忍住逗他。
沈青山更呆了,忙問道:“你怎麼得出來的結論,我可沒有!”
他發誓,他都還沒來得及開始高興!難道這就是禍從天降?
“我沒有我沒有,我很想去,真的!”沈青山跟在他身邊,伸直三根手指舉在頭頂。
秦向晏走哪兒都被沈青山擠著走,要不是這是在屋裡,施展不開,換成大馬路上他估計沈青山能給他擠綠化帶裡。
他嘖了一聲。
沈青山站住腳步,弱弱的補上一句,“真的,我發誓。我很想去。”
“知道了,所以麻煩你能給我騰個路?”秦向晏有些無奈的看著他。
聞此,沈青山才笑起來,“好。”
沈青山知道在擠秦向晏,他就是故意的。反正今天秦向晏脾氣也好,他有意看看兩人之間的皮筋能拉多緊。
“我去洗衣服,你要不要一起?”
秦向晏:“不了,婉拒。”隨後不明所以的看著沈青山。
奇怪的很……
往常沈青山做什麼叫他,就是不會在洗衣服的時候叫他。
沈青山笑意盈盈的說:“我知道。”
突然秦向晏聽見這麼一聲有點懵,“???你沒事兒吧?”
這是又知道什麼了?
“沒有啊,挺好的,我現在挺高興的。”沈青山把衣服分揀好,動作熟練的分類扔進洗衣機裡。
有些小件需要手洗,他單獨放在一邊。
秦向晏感到特別奇怪,他閒來無事,倚在不遠處問:“這幾天你都是怎麼睡的?”
沈青山用肥皂打起泡沫,一邊揉搓一邊思考該怎麼回答。
“躺床上,閉眼睡。”
......
行吧,說的也挑不出毛病。
“從我們去地下室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張琮文現在才找到我們。”秦向晏站在一旁說。
時間太久了,不可能這麼長時間張琮文才發現自己地下室的門被開啟。沈青山其實也心存疑惑。
是張琮文找他們的聯絡方式浪費了時間,還是原本他就沒打算跟他們糾纏這個事情,後來發生了他解決不了的事情,這才把主意打在秦向晏身上。
是後者還好,前者的話......
沈青山:“他地下室的人皮都是死人的皮,他沒有殺人。”
“你查了?”
“嗯,都是患者捐贈,然後被他偷回家了。”沈青山開啟水管,清涼的水沖掉手上的泡沫,“我猜他地下室的屍體都是蒼凌市帶過來的。”
秦向晏沒離開,反而抱著貓一起在旁邊看著,聽完這話陷入沉思。
“人皮雖然完整,但不是白嫩如初的,福爾馬林裡面就算是泡七年,八年也會有變化。”
秦向晏看著沈青山把小件衣服搓了好幾遍,快要變形了還不停手......
他問:“所以你猜地下室的東西是他從蒼凌停屍房弄出來的?”
沈青山點頭:“這種情況其實不算少,大多數人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不會主動管這個,更何況醫院和驗屍房,最不缺的就是無人認領的屍體,尤其是蒼凌,這個地方死的人太多了。”
可這也不能知道張琮文在蒼凌幾年都幹了什麼,沈青山決定如果實在不行,就多購置兩套房產,遍佈各地。
秦向晏:“從蒼凌帶屍體回來,能查出地下室的都是誰嗎?”他不抱什麼希望問。
“不知道,但是可以試一試。”將手裡的東西擰乾,他抬眼一笑,“你今天跟我說了很多話。”
秦向晏打了個哈欠,沒理他,直接上了樓,身後那人緊跟上來。
“你幹什麼?”
沈青山指著房間的門口,有些壓著聲音說道:“不是你說的讓我去房間睡嗎?”
秦向晏哦的轉身,“忘了,那你來吧。”
沈青山久違找回了生氣的狀態,不過目前只是心裡憋悶了一下,聽見秦向晏沒有後悔就立刻放下心來。
不然他真的感覺自己敢和秦向晏吵一架。
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連吵架拌嘴都成了奢侈。
秦向晏不跟他吵,之前好幾次,氣氛已經降至冰點,下一秒就要破碎冰裂的時候,秦向晏總是先行離開。
沈青山無數次看著那人的背影,總覺著自己賤的沒邊,秦向晏不跟他吵他不高興,秦向晏跟他吵,他也高興不起來。
到最後只能慢慢的消化摸索和秦向晏的交流方式。
......
秦向晏把貓往自己被子裡一扔,老公被摔得七葷八素,來回跳腳,喉嚨裡喵喵叫,表達不滿。
沈青山:“......你差點把它扔急眼了。”
秦向晏不以為意,“你都說了差點,這不是沒急嗎?而且它又不敢。”
沈青山被堵的無話可說,他從這一頭上床,秦向晏從另一頭上床,貓在中間。
不知為什麼沈青山突然紅了臉。
欲蓋彌彰的快速鑽進了被子裡面,一時間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有力,震得他頭腦發脹,暈暈乎乎的。
一股熟悉的冷香飄過來,是秦向晏也上床了。
他像蝴蝶一樣的睫毛撲閃,眼中有些緊張,不為其他的,只是時間太久了,他們自從搬到這裡,他就沒有這樣睡過了。
沈青山趁貓睡著了,把貓換了個位置。
後來覺得不夠遠,然後又伸手推了推貓屁股,把它推遠了之後慢慢挪動身體靠近秦向晏。
每動一下都驚心動魄,就怕把身後的人吵醒。
最後直到冰涼有力的手臂被他摸在手裡,他才安安心心的睡過去。
......
沈青山早上沒起來,睜眼的時候秦向晏已經出去了。
他愣了一下,耳邊只有無邊的寂靜。
他猛地起床開始套衣服,“秦向晏!?”
“秦向晏!”他慌張的褲子沒拉上拉鍊就跑出去了。
隔著樓梯扶手,他看見秦向晏和往常一樣坐在陽臺,他心裡狠狠的鬆了口氣。
再這樣他估計就要去醫院看看心臟了。
“你怎麼起來了?”他把心放回肚子裡才慢慢悠悠的收拾自己。
“是你起來晚了。”秦向晏依舊閉著眼曬太陽。“起床的動靜太大了你,不知道的以為申凡教給你的是河東獅吼功。”
沈青山昨晚休息的好,一大早秦向晏就和他開玩笑,他也高興,斟酌著回懟了一句,“河東獅吼不算什麼,別太驚訝。”
“我有一個能封印我的這個技能的招式,你要不要學一下。”
儘管秦向晏感覺十分幼稚,但是他還是睜開了眼向他投去了目光,“什麼?”
沈青山見他如此,於是笑起來,佯裝神秘的說:“每次我叫的時候,你就應一聲,這樣我就知道你在,知道你在我就不會叫了。”
他說的認真,聽者也認真。
一時間秦向晏接不下話,索性躲開了視線,重新閉上了眼睛迎著光曬太陽。
沈青山看他沒反應,也不灰心。還高高興興的去準備早餐。
“張琮文什麼時候來?”
沈青山看了看錶,“快了,我讓他十點過來。”
距離十點還有不到一個小時,但張琮文的到來足足早了半個小時!
沈青山此時沒有在秦向晏面前的乖巧,而是一臉冷漠的看著來人。
張琮文臉上的刀疤讓秦向晏有匪夷所思。
“看來您就是秦向晏了。”
沈青山不滿的將秦向晏擋住,凌厲的望向他,“你要是想活著離開這個房子,你最好把所有小心思收起來。”
張琮文冷硬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他試探的看向沈青山。
他不明顯的稍微低了低頭,“冒犯了。”
“我來是有事情想要請您幫忙。這對我來說很重要,麻煩您了。”
沈青山冷笑,“威脅我,然後尋求幫忙?張琮文,哪兒有這樣的好事啊?”
秦向晏氣定神閒的抱著貓,看樣子不太關注他們兩人的對話,實則時不時的朝他們望過去。
張琮文自知理虧,於是道歉:“很抱歉,但我也別無他法,希望您能幫幫我。”他把自己的態度擺在明面。
“直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沈青山聽不慣這一套話術,懶得浪費時間,於是開門見山。
“我想請秦先生幫我從無間地獄找個人。”
沈青山眸光一沉,咬緊了後槽牙,慢慢的摸出沙發夾層裡的東西,扯了扯嘴角,緩慢的將手裡的東西抵在張琮文的頭上。
“你真好笑。”沈青山冷笑。
秦向晏震驚,箭步衝過來,一把取下他手裡冰涼的槍,“你他媽瘋了?不要命了是不是!?”他壓著聲音怒視沈青山。
下一秒讓秦向晏更震驚的場面出現了,沈青山彷彿精神分裂了一樣,看見秦向晏過來,於是立馬換上一副委屈的樣子。
……
“聽他繼續說。”秦向晏甩開他,壓著胸腔裡橫衝直撞的怒氣。
沈青山乖乖的點了頭,然後緊緊的抓著秦向晏的手,被甩開就又抓上去,煩不勝煩。
秦向晏不管他,面對著張琮文,沒什麼好語氣的說:“找誰?憑什麼幫你?”
張琮文不愧是做法醫,除卻頭上冒出些冷汗,姿態竟不動如山,秦向晏伸手幫他倒了杯水,“能坐在這兒,我希望我們是合作,而不是利用。”
張琮文毫不猶豫,“您放心,我確實有求而來,但......”
“我能給秦先生您的東西很有限,就看您能看得上不能了。”
沈青山深吸了一口氣,抬聲問他:“你回答他的問題。”
張琮文從自己大衣的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和一張照片,是死亡證明和證件照。
“這是......我想要找的人,他可能還沒入輪迴,我想請求您,能不能幫我把他從無間帶回來。”
沈青山指頭描摹著秦向晏的手指,聽到他的話,不客氣的笑出來,“你不是正兒八經的法醫啊。”
“嗯,我是法醫,但是早些年經過一件事,後來能通靈,能看見鬼。”
秦向晏抽了抽手,沒抽出來,皺眉瞪了沈青山一眼。
“無能為力,我幫不了你。”秦向晏拒絕。
張琮文有些出神地看著他們,神色低迷,“我知道這很強人所難,但是請你們一定要幫幫我。”
“我什麼都可以做。”
秦向晏無語笑了,身邊有個大瘋子,對面還有一個,真是三個人裡湊不出來一個正常人。
秦向晏:“我不知道你會拿什麼威脅我們,但是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進了鬼門關的人不可能再出來了。”
更妄想無間地獄了。
他餘光掃到照片,秦向晏臉色瞬間凝固。
沈青山注意到,問道:“怎麼了?”
秦向晏抓住沈青山的手,但是無法抓住腦海裡快速閃過的畫面,他垂著頭,半晌找不回自己的神思。
是什麼......
到底是什麼......
我什麼時候見過這個人,為什麼會有這種熟悉的感覺。
沈青山:“向晏?”
秦向晏被這一聲叫醒,他有些心魂不定,“嗯?”
“沒事,我沒事。”秦向晏拿起照片和死亡報告,現在無論多麼認真的看都找不回剛剛的感覺,想不出任何畫面。
張琮文坐在一邊同樣擰著眉,慎重說:“我知道很難,但是可以試一下,有可能會成功,您是我唯一見過能使用往生訣的人。 ”
男人適時開口,“等他出來,或許有您想要知道的東西。”
“畢竟.....他也會往生訣。”
秦向晏以前說過,往生本身不是訣,而是一種血脈或者天賦。
會往生訣的人寥寥無幾。
沈青山愣住,心下有些驚慌,但他死死的按耐住,只是抓著秦向晏的手一下一下的捏著。
秦向晏感覺到手上的力道加重,這是屬於沈青山的不安。他不明顯的在沈青山手背上點了點手指,以示安慰。
然後轉頭朝張琮文說:“他是誰?”
張琮文:“他是我的愛人。”
......
秦向晏有點笑不出來了,一口鬱悶之氣讓他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沈青山倒是抬了頭,探究之意更甚,就連著眼中的敵意都削弱了幾分。
秦向晏無奈開口,“我的意思是我想知道他的社會關係和家庭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