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沈青山答應下來，臉色仍然不太好看，“不怪我。”
“行，都怪我。”秦向晏耐心的看著他的動作。
沈青山從冷凍櫥櫃裡拿出奶油，擠住尾部，草莓上立刻就覆蓋了一層奶油。
秦向晏：“多來點。”
沈青山哦了一聲。
“欸，其實我特別想問問，你這樣關著我，你心裡不難受嗎？”
沈青山將奶油放回去，然後端著盤子過來，“為什麼難受？”
“你好像對我高不高興也不太在意啊。”秦向晏接過來，慢悠悠的用叉子叉起一個草莓遞進嘴裡，一片白不小心粘在了嘴邊。
沈青山氣定神閒的用指尖抹去，“你覺得我不在意？”
“我沒想讓你不高興，但是是你自己不高興。”沈青山說了一句摸不著調的話。
秦向晏勾唇一笑，他起身，伸腳把凳子踢到一邊，“沈青山，我發現我應該比想象中更喜歡你。”
秦向晏轉身上了樓，回到了他們的房間，床頭放著一個一本書，封皮看著質量挺好，書也比較新。
他好奇的走過去。
“戀......戀上大叔！？”
靠，秦向晏複雜的看著這本書，有一點點記憶，他拿起這本書塞進抽屜裡。
沈青山從後面過來，“為什麼放起來？”
“啊？”
秦向晏懵逼的看著他，“啊，放起來比較好吧，這書還挺尷尬。”
沈青山沒說什麼，只是開啟了房間的窗簾，“我們明天回家吧。”
秦向晏有些迫不及待，立刻說道：“行，準備好禮物了嗎？”
“我消失這麼久，媽媽應該也比較擔心吧，我明天應該注意什麼？”他有些緊張的問。
這是他失憶之後第一次去沈青山的家裡，再加上不知道自己消失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什麼事情是可以說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說的。
“不用注意什麼，你不跑就行。”
……
“我真的不跑，嘴皮子磨破也沒用是不是！”秦向晏氣的抽氣，咬牙將沈青山抱起來抵在玻璃上。
“你他媽話要我說幾次，從我回來之後你就一直說，我要是想跑早就跑了，用等麼？”
沈青山臉上一慌，他的腳挨不著地面，不安的晃悠了一下腿，“要不是你有前科，我也不會這麼擔心！”
“你每次都是這麼說的！有什麼用！？有他媽什麼用！？”
他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情緒很不穩定，怒火上頭了就衝著秦向晏吼了一句。
沈青山憋紅了眼，倔強的看著他，每次說話不算話的都是秦向晏，他竟然還敢兇他。
讓他找了這麼久，他以為......
他以為秦向晏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回來找他，反而把他忘了乾淨......
沈青山越想越委屈，他使勁推了推秦向晏，“你起來，別動我。”
秦向晏被他這一連串的反問問懵了。
他伸手控制住沈青山的手，“嘖，你脾氣這麼大呢？我又沒說我沒錯，但是我都再三保證了，我說過多少次不會走，你聽進心裡了沒？”
有時候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話不對味兒了沈青山就會極度不安的一直問‘你是不是不會走？’還有你別離開我等等這種話。
大部分這種事情都發生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沈青山總是像蟲子一樣在他身邊拱來拱去，然後瘋魔的在他耳邊不斷地問以後會不會離開。
“你是不是真的秦向晏？”
每到這時候秦向晏都極度耐心地抱著他，指尖在沈青山臉上摸來摸去，時不時的捏上兩把，沒別的意思，他就是想讓沈青山知道自己是真的。
可沈青山永遠不會善罷甘休，他無數次......
真的是無數次的要求秦向晏喝下一些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類似於藥？但是喝起來是一股鐵鏽的味道。
沈青山會呆呆地告訴他這是補身體的。
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太羞恥了，秦向晏不知道它的具體作用，拒絕了幾次，最後都拗不過沈青山。
直到有一次，他看見沈青山在廚房割開自己的手腕，鮮紅的血滴在碗裡。秦向晏這才知道他喝的是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傷口總是恢復的很快，以至於秦向晏總要三更半夜起來防著沈青山再次做出這種事情。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直到現在，秦向晏晚上會把他抱的很緊，就怕他趁自己不注意去廚房。
意外的是，他覺得沈青山有受虐傾向，也讓他察覺到沈青山是真的不正常。
沈青山在他的肢體束縛下乖乖的。
但有天秦向晏起夜，發現沈青山沒有睡覺，而是在他懷裡哭的不成樣子。秦向晏本來就有點起床氣，他見他這樣十分不解，太多天晚上的劣質睡眠本來就讓秦向晏有點不爽。
這下他也生氣了，抓著沈青山的頭髮，沈青山不得不抬頭看他。
溼漉漉的眼睛一下就讓他軟了心。
之後......
每天吧，應該是每天。
秦向晏總是更加耐心，他都佩服自己，有的時候沈青山瘋起來他一點都不懷疑沈青山能把天砸個窟窿。
而現在，沈青山再次患得患失，這成了一種紮在兩人心裡的刺，也是折磨兩人的病。
秦向晏緩緩，他一如既往的抓住沈青山的頭髮。
沈青山後腦勺的頭皮連帶著被揪起來，他滿足的被迫抬頭看秦向晏。
他喜歡這種彷彿要被秦向晏吞下去的感覺，但是秦向晏不會。
沈青山像只滿足的小貓，抓著身邊這隻有力的胳膊，“對不起，我不會了。”
又是這樣......
秦向晏都氣笑了，一對他兇，他就會露出滿意的表情，這是什麼？討好型人格？
“沈青山，實話告訴你，你真有病，我有時候真想過假裝走掉，給你一個教訓，讓你知道我要是想走早就走了，不會一直賴在這兒。”
“但是我知道這樣只會加重你的病情，你得不到好轉。”秦向晏手上的力道沒有鬆開，而是更緊。
沈青山難耐的皺了皺眉，但眉宇間隱約能看出滿足。
秦向晏猝不及防的笑出來，“沈青山，看看你這副樣子，是因為是我，還是換個人也行？”
沈青山下巴被迫抬起，鋒利的線條映出幾分不快，他微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是你！”
“是你才行。”
因為是秦向晏，所以他才能在這種舉動中獲得安全感。
因為是秦向晏，他才願意被揪著頭髮。
頭上的力道猛的鬆下來，他仍然掛在秦向晏身上。
秦向晏：“你乖點，過年回來，我陪你看病行嗎？必須要配合醫生。”
沈青山抱著他的脖子，悶悶的嗯了一聲。
......
年二十八，沈青山在秦向晏心裡被確診心理疾病！
......
第二天一早，窗簾自動拉開，秦向晏做了一晚上的夢，醒來之後模模糊糊的記得他夢到了靈泉山？
他沒有多想，沈青山早就起床了，他不奇怪。
秦向晏不慌不忙的起床洗漱，沒一會兒就聽見了開門的聲音，然後一具身體就擠過來。
沈青山：“餓不餓？”
秦向晏嘴裡含著泡沫，模糊不清的說了句快餓死了。
“你做了什麼飯？”
沈青山用熱水沾溼了毛巾，面不改色的擦鏡子上的白濁，“今天早上簡單吃點行嗎？到了之後讓媽媽多做點東西。”
秦向晏看著他的動作歪身騰出一點地方，“可以，對了，回去的禮物準備好了嗎？”
沈青山最後洗了洗毛巾，然後隨手扔在筐子裡，輕聲道：“準備好了，已經裝車了，車椅放不下去。”
秦向晏想了想，“沒事兒，放不下去就不躺，七尺男兒，不能說睡就睡。”
沈青山笑出來。
秦向晏想起什麼，“恩……我去過靈泉山？”
沈青山望向他，“你想起什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昨天晚上做夢了，夢到我去了靈泉山，然後在那邊立了個神龕。”
秦向晏語氣淡薄，真的把它當成了夢。
沈青山取出刮鬍子刀，鋒利的刀片閃著冰冷的光，“是嗎？夢而已。”
“我幫你刮鬍子。”
秦向晏擦了擦臉，“行吧，我也覺得是夢，但是還挺真實。”
沈青山認真的看著他臉上的白沫，秦向晏變成人了，真好。他不只一次慶幸秦向晏獲得了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沈青山？”
他猛的回神，“嗯？”
“沒什麼，看你發呆發的厲害。”
“沒有，我很認真的刮。”沈青山為自己辯解。
兩人拌著嘴就收拾好了，他專門找了一身正經衣服，但是沈青山又不樂意了，他非讓要秦向晏穿舒服的麵包服。
現在的秦向晏不比以前，這是活生生的人。
他倔強的看著秦向晏，“就穿這個！”
秦向晏不服他，“我見丈母孃去，你讓我穿這小孩兒穿的東西？”
主要是穿上一看就很像大學生。
秦向晏覺著有失體面，看起來很不穩重，“不穿這個。”
“不行，很冷。”
“我在車裡不會很冷，而且我想留下一個好印象。”
沈青山講不過他，說著就拿起單薄的大衣全部塞進了衣櫃裡，“秦向晏。媽媽對你一直都很滿意，你不用這樣。”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反正不能穿這個，太薄了。”
秦向晏再次妥協了，“行吧。”
......
大年三十。
沈茽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的看秦向晏一眼。
秦向晏渾身發緊，他強裝淡定的看著自己老丈人，“叔叔。”
沈茽哼笑一下。
秦向晏連忙改口，“爸爸，您有吩咐直接說吧，這樣看的我有點緊張。”
沈茽彷彿就是故意折磨他，最後氣定神閒的喝了口茶水，“向晏啊，你消失的這段時間，我兒子可沒少受罪。”
聞言，秦向晏愣住。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但是欺負我兒子，你是第一個人。”
秦向晏沒說話。
因為別說他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
為什麼會突然消失，這些事情沈青山從未跟他說過。
他不知道自己欠沈青山什麼，也不知道沈青山為了找到自己付出了什麼，他好像也從來沒問過。
想及此，秦向晏忍不住把視線投去外面。
沈青山陪著高雲正在醃菜。
彷彿是感受到他的視線，沈青山一瞬間就轉過了頭。
秦向晏心裡猛地疼起來，他扯了扯嘴角，朝外面笑了笑。
“爸，我其實忘記了，我知道失憶不能成為脫罪的藉口，我已經忘記了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
聞言沈茽表情更不好看。
冷冷的說了一句，“哼，所以我兒子以前多喜歡你你也不記得。”
甚至大庭廣眾下向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求婚。
他不是不在意，因為這是他兒子，所以他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知道秦向晏失憶了，連帶著以前自己兒子對他的好也不記得了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爸，我不會離開他，這次真的不會，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消失，但我猜應該是有理由的。”
沈茽看他，語氣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不好，“如果你做不到對他好就早點離開。”
秦向晏猛地看向自己的老丈人。
沈青山從外面進來，“爸，你別欺負他。他都說了他忘了。”
沈茽詫異的看他，“我沒欺負他！”
他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兒子，一副被人死死拿捏的樣子，“你就護著他吧。”
沈青山拉著他往樓上走，“你別聽他說，你不能走。”
“我不許你走！”
沈青山好像開啟了什麼開關，或許是被他爸這一句話刺激到了。
但是秦向晏很好奇一件事情，“你在外面還能聽見我們說話？”
沈青山冷著臉，“能。”
秦向晏任由他拉著，“所以啊，我之前說的話你應該也能聽到啊。”
“我說我不會離開你，你沒聽到？”
沈青山的步子停下，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秦向晏看他，伸手捏他的後頸，“沒聽到？”
“聽到了。”
“聽到你還這樣子？”
沈青山回頭抱他，把臉埋在他衣服裡，悶悶的聲音傳來，“我怕你聽他亂說。”
秦向晏輕笑，“不聽不聽，就聽你的話行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