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人只是目送他們離開,沒有做出什麼難以理解的舉動。
“燈塔上會有海鷗嗎?”
沈青山:“......海鷗也需要休息吧。”他沒去過,也不知道,放在以前他都想不到這種無聊的事情。
秦向晏:“那可惜了。”
沈青山回去的時候看了一眼沙灘,老人消失了......
神秘出現又神秘消失,尤其是那一雙血瞳和秦向晏的直覺,這讓沈青山忍不住的關注這個老人。
“他走了。”
秦向晏知道他說的什麼,跟著回頭一看,果然沒影了,他抬頭用下巴蹭了蹭沈青山的耳廓,“剛剛那個男人被......折磨成那樣,該不會和這個老頭有關吧。”
沈青山乖乖的讓他蹭,只是說:“你不是說他是在等人嗎?”
秦向晏:“猜的罷了,說不定他等的就是今天呢。”
“人死後有執念,執念可能是某個人,也可能是某件事情,某個東西,誰說的準呢。”
“那你呢?”沈青山抬眼問他。
秦向晏費力的想了想,腦中殘破的畫面拼不出來一個屁,索性直接放棄了,“應該是為了遇到你?”
秦向晏膩膩呼呼的靠著他走,渾身沒骨頭似的,“說不定就是為了讓你撿到我呢。”
沈青山骨頭裡面像是爬了蟲子,密密麻麻的發癢,胸腔裡溫暖發漲,但現實不會這麼仁慈,沈青山自認為不是什麼真的很好騙的人。
秦向晏流連在人間大概也不是什麼為了遇到他,只不過他本人現在也想不起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沈青山看了看他,秦向晏歪頭,“看什麼?”
沈青山猶豫之下,還是問出了口,“假如有一天,你不得不走了,你阻止不了,我也阻止不了,那時候怎麼辦?”
秦向晏捏了捏他的腰,暗想手感不錯。
“你想怎麼辦?”秦向晏反問道。
沈青山一愣,他想過秦向晏會告訴他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也有可能會從容不迫的告訴他讓他自己好好活著,然後轉身投入往生,說不定在此之前他生氣了秦向晏還會說一些好聽的哄哄他。
但就是沒想過秦向晏會是這樣的回答.......
沈青山咬了咬嘴唇,沒說話,秦向晏輕輕搖他,“好了,別想了,現在不是挺好嗎?”
沈青山聽了他的話,心裡轉念一想,秦向晏是鬼,他是人,他的壽命有限,也許......運氣好的話,他活著的時候,秦向晏也會一直在他身邊呢。
海面上方傳來轟轟的聲音,秦向晏眯了眯眼仔細看了看,“呦!大晚上還有直升機飛呢?”
沈青山笑了笑,“想坐?”
“嘖,也不知道我死之前坐過沒有,應該沒有吧,還是挺想嘗試一下。”
沈青山拉著秦向晏就過去,只見那臺轟鳴的直升機慢慢的懸浮在他們頭頂,秦向晏被他扯著。
“這是幹什麼去?”
沈青山沒說話,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秦向晏的頭髮被掀起的風吹起,肆意張揚,俊美的臉龐在朦朧的光下有些無措的看著他。
沈青山忍住了想要跟他親近的念頭,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去坐直升機。”
沈青山感覺自己被他往後扯了一下,他疑惑的看秦向晏。
聲音離他們越來越近,耳邊都是震動人心的轟鳴聲。
秦向晏看了一眼周圍,不得不高聲說:“這不太好吧。”
沈青山笑出來,他使了使勁拉秦向晏,兩人一起向直升機的方向走過去,揚聲道:“笨蛋,看不出來是接我們的?”
秦向晏啊了一聲,然後高興的看向盤旋在不遠處上方的飛機,“好像還真是......”
他不確定的問沈青山:“他是不是在給我們照明?”
“是啊,所以你能不能快走兩步?”沈青山催他。
兩人一齊上了直升機,由於是低空飛行,對秦向晏沒什麼影響,沈青山自然也能放心一些。
海上的天很黑,秦向晏只能看見偶爾反光的水面,就連海浪拍打的聲音都被直升機覆蓋。
秦向晏不明顯的挑眉。
耳機裡突然傳出工作人員的聲音,“沈先生,即將到達目的地,請問有沒有身體不適?”
沈青山見秦向晏注意力都在外面,於是拍了拍他,伸手指了指耳朵。
秦向晏搖頭。
沈青山點頭,“沒有不適。”
“好的,現在燈塔就在我們十點鐘方向,由於安全原因,飛機無法靠近燈塔,一會兒我們將放下繩索,下面有人接應。”
“三十分鐘之後我們準時來接您。”
沈青山低頭看下去,有很多人穿著熒光衣在一艘不小的船上等著。
秦向晏新奇的看著幾人有條不紊的將他們從飛機上放下去,他下去的時候有些回味無窮,“別說,這些人還挺專業。”
沈青山笑了笑,“都是我父親手下的部隊。”
秦向晏點頭,領導巡視似的,時不時的認可道:“不錯,不錯。”
“一會兒有人送我們上去,但是隻看三十分鐘好嗎?人家管理員也得睡覺,不能太打擾。”沈青山詢問。
秦向晏沒有意見,畢竟他對燈塔沒什麼情結,只是想看看而已,“我估計三十分鐘都用不了,早點兒看了早點回去,我困了。”
秦向晏打了個哈欠,今晚聚陰曆讓他流失的陰氣補了回來,不免得有些舒適。
沈青山說好。
兩人很快站在了燈塔上,站在這兒看清楚了很多,不僅海面可以看清了很多,就連很遠的地方,隱隱約約的泛著明光。
秦向晏指著那兒,“海岸。”
沈青山看過去,零星的光幾乎看不見,距離太遠了,他神思有些放空。
秦向晏舒了舒氣,因為是晚上的原因,也沒有美景出現,唯一能講出來的只有浩瀚。
海上或者海下,都很好。
秦向晏閉了閉眼,滿足的趴在欄杆上,靜靜的看著沈青山。
沈青山有些空洞的發愣,秦向晏:“想什麼呢?”
沈青山沒有反應,彷彿是沒聽到秦向晏的話,他奇怪的望著沈青山,眼底有些不明。
秦向晏默默的閉上嘴,從上來開始,沈青山愣了多久,秦向晏就看了他多久。
沒一會兒,沈青山就回過了神,似乎還有些冷汗,秦向晏覺出不對,“怎麼了?”
沈青山感覺剛剛自己好像失去了一會兒意識,然後五官盡失,整個人動彈不得,也不能說話。
他茫然地看向秦向晏,“什麼怎麼了?我做什麼了?”
秦向晏聞言更是奇怪,“你剛剛在發呆。”
沈青山還有些神魂未定的看著他,許久出聲道:“沒事。”
秦向晏看他這樣子也沒什麼異常,“我們回去?”
“好。”
......
申凡一大早就不在,沈青山和秦向晏見到莊音辰一人坐在餐廳。
秦向晏:“申凡呢?”
莊音辰連忙讓人加了飯菜,“他一早起來就出去了,我猜他可能去咱們昨天去的那個餐廳了。”
沈青山問道:“去那兒幹嘛?這也太敬業了。”
“不確定他是不是去了,昨晚我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餐廳門口徘徊,我就告訴申凡了。”
“結果他一大早給我發了條訊息就出去了。”
桌上很多菜,還有看起來成分特別複雜的粥,秦向晏隨便撈過來一碗喝了起來,隨即眼底滑過一絲驚喜。
沈青山:“看見一個人?”
“嗯,我當時還沒睡,昨天晚上的動靜太大,我不太敢睡,想著等申凡回來再睡。”
他繼續說:“結果他剛進門沒多久,我就看見好像有人在那個餐廳門口。”
“剛開始還覺得沒什麼,後來越想越奇怪,我就告訴申凡了,也讓他看了看,那人就在餐廳門口。”
莊音辰想起申凡昨天晚上的表情就後怕,那是他第一次見申凡露出那樣的表情,雖然她知道申凡是個道士,但是她從沒見過他這麼嚴肅的一面。
早上海邊的人還不多,冷意還沒褪去,還有很多人穿著外套吃著冰激凌。
沈青山他們吃了飯也去了那個餐廳,遠遠的看見申凡,“申凡!”
申凡聽見有人叫他,於是回了頭,看見他們三人過來,“你們怎麼過來了?”
秦向晏順著他剛剛的視線往裡看了看,“來看看,你發現什麼了?”
他們這個視角能看見半個廚房的門,和辦公室,申凡說:“我今天打聽了一下,他們老闆今天也不在。”
幾人對視,秦向晏有些不解,“他們店長不認識老闆?不可能啊,如果昨天那個男人是老闆,那昨天那個店長為什麼說不認識。”
......
還是說因為那個男人體內的陰氣作祟。
沈青山知道想也想不出什麼結果,他拿出車鑰匙,“去醫院看看不就清楚了。”
男人可能也沒這麼容易活下來,秦向晏點頭。
......
病房裡面除了病人,一個人都沒有,秦向晏透過小窗看見昨晚那個男人此時虛弱的躺在床上,“連個家人都沒來?這也太清冷了。”
男人臉上的紗布裡三層外三層,只留下眼睛和鼻子。
申凡隨便問了一個護士,“這個病人的家屬在嗎?”
護士小姐答道:“沒有,他們家沒有一個人過來,現在還沒繳費呢。”
申凡瞭然,道謝之後就率先推開了門。
屋內沒有鬼氣,昨天男人身上還是鬼氣纏身,現在倒是半死不活的躺在這兒,秦向晏看了看病床上的卡片。
“這不是有身份資訊麼?”怎麼家裡人一個都沒來。
潔白的床單上有些地方還有血跡,申凡默默的在男人頭下壓了一個符,然後看向他們,“現在怎麼辦?”
秦向晏挑了挑眉,“簡單。”
隨後他走進了床邊,食指輕點男人的頭頂,微弱的光陷入頭顱,沈青山走過去。
緊接著,男人就醒了。
嘴裡唏哩哇啦的一通亂叫,秦向晏又嫌他煩,“你現在沒事了,再叫的話我直接送你去閻王爺那兒報到。”
似是男人沒回過神,嘴裡還是說著胡話。
沈青山拉開了秦向晏,“他應該是把嘴唇給縫上了,不然不會還能說得出話。”
男人完全清醒以後看著他們眼裡只有驚恐,“你們是誰!?”
可能是麻醉還沒過,男人每說一句話嘴皮子都要抖上一抖。
沈青山冷冷的看他,由於一條死魚一樣掙扎憤怒,“別慌著問我們是誰,先說說你是誰。”
“你就是那家餐廳的老闆吧。”
男人瞪著渾濁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們,“你們是......救了我的人?”
秦向晏突然笑了,“什麼救不救的,別說的這麼早,先說說你惹上了什麼東西,我們再看看能不能救你。”
男人顫抖的伸手,指著自己的腦子,顫聲說:“這兒有個人,一直在我腦子裡說話。”
“我趕不走他,怎麼都趕不走他......”說完就帶動著不堪的身體狂躁的捶自己頭。
秦向晏一愣,“我操。”
他連忙去叫護士給他來了一針鎮定劑。
“這也太狂躁了,他不疼?”秦向晏佩服說道。
護士小姐極有耐心,“麻藥的量大,還感受不到疼。”
秦向晏哦了一聲,護士小姐臨走前告訴他們,如果認識病人家屬,請儘快通知家屬。
秦向晏點頭。
男人一針鎮定下去之後,果然不再鬧騰,秦向晏第一次感覺這個好使。男人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嘴裡喃喃:“有人......”
申凡湊近聽,斷斷續續的單詞根本連不起來。
“他說有人,死,好疼,還有吧?”
秦向晏詫異,“什麼玩意兒,有人,好疼和死都能理解,但吧是個什麼東西。”
沈青山轉眸,“是爸。”
“爸?難道他是個八寶男?”秦向晏表情開始變得有些豐富。
沈青山啊了一聲,滿頭霧水的看秦向晏,“什麼是八寶男?”他什麼時候知道這麼多他不知道的梗。
秦向晏認真的看著床上的男人,裹得嚴嚴實實,面相也看不出來,“八寶男就是爸爸的男寶貝,簡稱,八寶男。”
申凡:“......”
“是我爸。”男人突然沙啞道。
“是我爸,都是我爸做的。”他有些不清楚的重複。
秦向晏聽了,傾身問道:“告訴我,你爸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