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程兩位夫子出馬,選稿之事進展順利得多。因為他倆人本身就是評審團中人,沒過兩天,就來到伯爵府上交稿了。選中的稿子是談修煉靈禽功的,這是一種從靈禽飛舞中悟出來的修煉心法,修習後靈力運轉加速,身形輕盈靈動,因其入門容易,故修此功者頗多,伯爵也修煉過此功。這講稿作者是代國的一名修士,在得知其稿在複選中落選之後,因家中有事,也沒等修行文會開幕,就匆匆回國了。

伯爵簡單看了看講稿,點頭同意。於是兩位編修夫子掄起如椽巨筆,又編又修,大刪大改,一篇文章收拾得駢四儷六,就算那代國的修士再來看此文,也不敢說是自己寫的了。文章改完,交付伯爵,伯爵大喜,重金相謝。無奈文章拗口,有許多生僻字,又拉著兩個老學究逐字逐句研習。到後來靈天這個侍讀都背下來了,伯爵還在那裡吭哧。

修行文會日益臨近,伯爵已報了名上去,成天在府中溫習稿子。

街上張了官府告示,申明今年的修行文會因參會者眾多,會址選在宮中文華殿舉行。會宴由登仙樓、臨聖樓等十家酒樓聯合承辦。看到告示,參會的修士們各自加緊準備。

伯爵已經將稿子念熟了,因脫稿講演能加分,所以講稿會的全體成員又在敦促伯爵背稿。這可難壞了伯爵,常背的丟三落四,講稿會會員們暗自發急。最後靈天說公主殿下有可能去會上觀看,伯爵才登時精神起來,廢寢忘食,終於背下來稿子。靈天又請來程老夫子,專門指點宣講要點,以及何處停頓,何處婉轉,何處激昂等細節。緊忙慢趕,伯爵才算把個稿子講得像回事了。

天丹歷1878年三月十日,修行文會在元寶城隆重召開。

大會頭一天照例是彩車遊行,上自國主府,下到公侯伯子男各府,京中高官,城中大族,乃至名門名店,皆扎彩車入列遊行。元寶城承天門洞開,彩車隊伍浩浩蕩蕩,開向城外二十里天丹聖殿。三千聖殿騎士團官兵,金盔金甲,坐下盛裝鐵騎,手持長槍整齊列隊於殿前,一眼望去,槍林映日,旌旗蔽天。聖殿住持率全體護殿修士,由儀門外沿臺階一直排到大殿。

彩車隊伍環繞聖殿一圈後,在聖殿儀門外依次排開。當朝宰相手捧聖札,率國主府王子,親王及各爵府府主,在聖殿住持接引下,拾級而上,入殿叩拜天丹仙尊神像,三拜禮畢,獻酒,獻帛,獻粟,獻牲,進香再拜,開啟聖札,高聲朗讀了萬言禮讚,最後宣告天丹節修行會開幕。

丹陛之下,鼓樂齊作,彩車隊中,萬民歡呼。

靈天跟著伯爵府的彩車隊,回府路上,見宰相的車馬從身邊快速透過,急急回城趕下一項儀式。宰相方面大耳,滿面紅光,坐在華車之上正笑呵呵地與身邊的王子們談論著,靈天只聽到一句:“今年國主成聖,老夫也能拿著聖札上殿了,感覺無上榮光……”

車隊一閃而過,伯爵府車隊避讓之後,回到路上繼續前行,靈天扭臉看了一眼車上的伯爵,兀自在那裡念念叨叨,指手畫腳地演練講稿。

元寶城中早已萬人空巷,家家大門、屋門敞開,張燈結綵。官府發放了明燭,各戶點起長明燈。因不用擔心盜匪,故夜不閉戶。而路不拾遺卻不易做到,只因街上行人如織,掉落的物品比往常多了幾倍。

第二天,修行文會正式在國主宮中文華殿開始,由首輔大學士宣讀了國主賀詞,又有朱程兩位國文編修宣佈了大會規程。按照入會複選的名次,由最後一名開始演講。伯爵名次列於恩場,不在複選名次之內,按例宣講日期排在後面。出席了首場開幕之後,伯爵就回府苦練去了。

第十天頭上,到講演日子了。伯爵早早梳洗已畢,帶著講稿會全體成員,分乘兩輛華車來到會場。

文會今天是最後一場,複選名次前十名的修者本日就要登臺。其他修者們誰不想聽聽這些精英們修行上有些什麼高見呢?儘管入場券早就分派已畢,可那些沒有進場機會的修者們還是熱情地聚在宮門外面,等著購買會場中那些高才們的演講速記稿。伯爵所報的恩場也在今天舉行。所謂恩場,就是為了照顧這些有爵位的貴族們參會而特設的一個場次。

修行文會參會的修家們多是為了能在會上圖個揚名,求個進身,拿到好名次的修者多被各國國主競相招攬,故此各地修者參選者很多。而那些爵爺們全都是世襲的顯貴,平日養尊處優,聲色犬馬,又有幾個圖上進,去參加恩場講演的?於他們來說,富貴不求可得,何必去費那個勁?所以歷年來,貴族的恩場形同虛設,今年來報名的也就是李伯爵一人,會務組就把這恩場與文會的最後一場合併為一。

伯爵的車駕行至王宮外,大家下了車,靈天正看著高高的宮牆讚歎,一個小黃門出來接引了,大家隨著他從文華殿偏門進了殿。這文華殿在王宮中也算是巨殿,靈天只來得及匆匆掃一眼殿頂華美高闊的穹窿,就跟著伯爵入了席。

伯爵的席位被安排到了前面,與評審團的席位挨著,專設了兩扇屏風與會場修者們隔開。伯爵落座後,有小童獻上茶來。靈天偷眼從屏風縫隙看了一下會場,暗吃一驚,只見會場中十幾排桌子,一拉溜擺到大殿門口,每張桌子圍坐著十多個人。四周還有好些站著的,人挨人,人擠人,大殿裡滿滿的。隔著屏風,靈天聽到臨近桌上的小聲議論。都在猜測哪位能爭到好名次。

時辰一到,評審團主持宣佈修行文會最後一場開始。會場內立刻鴉雀無聲。只見一個青衣修者上了臺,先報了名姓家鄉,就操著濃重的南方口音開始了宣講。靈天聽了一會兒,對其所講的功法不太熟,就留心聽屏風外鄰桌的評論。

只聽一人小聲問:“滿兄?這羽山國的怎麼來咱們元寶國宣講?”那叫滿兄的道:“你才從邊地來,不知修行會的章程吧?修行會上,通常對別國的修者有特殊照顧,很多修者在本國因多方面原因,難以排上好名次,就到別的國家去試試運氣。比如這場修行會,別國修者如若在此成名作了官,可能會帶上他們一個支族來投元寶國。”

又聽了一會兒,那羽山修者演講完畢,先由評審團提問,簡單的幾個問題,該選手對答如流。接下來是會場上修者提十個問題,評審團席前的香爐裡,點燃了特製的“問香”,殿上氣氛立刻熱烈起來。

十個問題要在“問香”燃盡之前提完答畢,因為提問者全是競爭對手,所提問題無不是刁鑽古怪之極。選手們的講稿在宣講之前是保密的,競爭對手們既要現場聽明白他講的內容,從中找漏洞或是疑難進行攻擊,又要串聯別的桌上的同盟者,選擇出最有殺傷力的問題,還要防止臺上選手的題托兒搶先發問一些簡單的問題來佔這10個提問名額,真是忙個不亦樂乎。

臺上選手是羽山國的,不太可能在元寶國找到托兒來幫他,十個問題依次提了出來,真是一個比一個狠。羽山選手全力應付,也緊張得一頭汗。最後有兩個問題實難答出,只得向評審團申請規避保護。根據會議章程,他國選手可以有兩個問題申請規避,而本國選手才有一個機會,評審團經商議,宣佈規避有效,羽山選手如蒙大赦般離了臺。早有快筆速記將這一場記錄下來,傳到宮外修者中間發賣。

靈天問身邊的大李教頭:“這修行文會上還真熱鬧,這麼多規矩章程都是什麼時候定的?”

大李教頭道:“這些都是簡單學了幾樣天島選靈聖的章程罷了,在天島上,從幾萬靈師中選出幾個靈聖來,那章程更多,關口更難,共有九大關,每大關分九小關,八十一道天關呢!天關路上,累死,氣死,急死的靈師那可海了!”

靈天道:“天關中沒有比武這一關嗎?怎麼沒有比武被殺死的?”李教頭道:“比武的關口多著呢,只能傷人,不可殺人,若對手死了,你也直接被踢出天島,永不準再來。”

靈天道:“若李教頭去過那天關,估計能過幾道呢?”李教頭道:“我怕到不了天關口,先給嚇死了。”

伯爵一桌上幾個人都笑起來。靈天心中才明白,為什麼國主成了靈聖,全國會如此歡騰。還有那馮324,對扣押他作珍珠雞的那位不知哪輩子出了個靈聖的聖王家族成員聖王二十七,還要保持著禮敬。

【章末密言】---------------------

(易米私聊,不喜請跳過)

易:真靈界的修行也太難了,連一點微小的進步,也要費那麼大力氣啊。

米:靈界的修行環境比較寬鬆,有靈術法寶可用,所以設定的修行難度就高一些。

易:這些精靈們努力修到頭,只是為了到物界地球上當一個普通生命?想想這也太離譜了。

米:什麼叫離譜啊,我跟你講講輪迴制度的“譜”是怎麼定的吧。混沌中的野靈來到宇宙,先簽生死合同,然後進真靈界洗煉,再入物界從細菌做起,適應能力達標,再回真靈界轉生為普通生靈,也包括半靈。若是修分合格,死後就能到物界轉生為花木魚蟲之類低階生命去修行,多世輪迴修行分數達標,重回到真靈界,轉生為有修煉資質的修士不斷輪迴修行,若在某一世修到靈聖,就有機會到物界轉生為虎狼牛羊之類高階生命,等待人類的胎位出現,高分者可轉生為人,若能在真靈界修到靈仙,就有資格直接到物界轉生為人。

易:為什麼要反覆穿梭於靈、物兩界呢?

米:靈界有靈界的科目,物界有物界的科目,想在將來成為宇宙的主人,必須熟悉全宇宙的情況。

易:靈聖升級後轉生的人,與靈仙直接轉生的人,有什麼差別嗎?

米:沒太大差別,達到人的級別,大家又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了,考分高低全憑自己努力。不過有資料表明,靈仙轉生的人對天道的感悟力要高一些,這也算是個優選項吧,用人間的高考打比方,靈仙人類相當於文科生,靈聖人類相當於理科生,文理考生的錄取與就業前途你可以去網上搜一下。

易:想到一個問題,野靈洗煉之後,來到物界人間當細菌,那麼真靈界中無數靈星上的細菌由誰來當呢?

米:真靈界哪有細菌啊,根本就沒微生物,都是花木魚蟲起步。

易:哦,我說地球上的微生物怎麼如此之多,合著都是從真靈界匯聚來的。不過小說中的靈天,起步並不高啊,他缺乏在真靈界的人道輪迴,能有多高的成就?

米:靈天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在靈、物兩界輪迴多世,修分很高,只是為了補齊靈植類的生命體驗,特意選擇去做地果的,這樣的人喜歡厚積薄髮式成長。

易:是這樣啊。——哎呀!我想起來了,您和我是不是都有靈、物兩界的前世歷程呢?

米:那是當然啦,天道規則的“譜”擺在那裡,誰能例外?

易:每個人的靈魂實際上都活了億萬年嗎?

米:對呀,從野靈入宇開始算起,每個人要經歷多少億萬年的修行考核,才能走到今天啊!大家都是老鬼,誰也別賣萌。

易:可是我對靈、物兩界那麼多前世經歷怎麼沒有半點印象?

米:都被封印住了,只有升為天人,你才有權申請一步步解開封印,融合多世的記憶。

易:怪不得大家都努力修成天人,還有這樣的好處啊。

米:成為天人最大的好處,是靈魂永生。

易:靈魂永生?您不是說過靈魂原本就可以永生嗎?

米:是說過,靈魂在靈能供應充足、沒有外來力量消滅的情況下,的確是永生的。可是宇宙中的靈能是有限的,有限的靈能只能留給對宇宙有用的人,那些沒品德、沒能力的廢靈留著幹啥?光浪費糧食啊?當然要消滅掉,將其煉化成靈能供給眾生。不說別的,維持地球生命所需的天地靈能,有相當一部分就是從廢靈中提煉出來的。

易:我了個去!

米:這有啥可驚訝的?你從小到大吃過多少飯?你吃的飯無論是葷是素不都是生命嗎?生命中不都有靈魂嗎?難道你還能吃石頭不成?

易:我……

米:別多想,你在人間吃的飯只是靈魂的軀殼,並不是靈魂本體,而那些被煉化的靈魂,全都是修行成績太差、不可救藥的壞蛋靈魂,你心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