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了。

韋索的神色明顯不太好看,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而正準備著行李出發的馮聰,看到悶悶不樂的韋索,略有所覺。

馮聰一身白色的長衫,約莫十歲小孩的個頭,他臉上沉靜異常,走到了剛回來的韋索身邊。

韋索此時正依著樓閣的欄杆發著呆,而馮聰也靠近了欄杆,“他說什麼了?”

面色一直沉鬱的韋索聽到聲音,身子微微一顫,但是他卻沒有回答,神色依舊是那般憂鬱。

馮聰看到這裡,也沒有說話,而是看著樓閣之下的各路商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南華婉已經從房屋中走了出來,而他們上路的行李和基本用品都已經準備充足。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啟程,病態男幾個青年和小花兩個丫鬟以及其他人都沒有動作,他們就這樣坐在客棧的一張桌子上,目光時而看向樓閣之上的二人。

兩個人都沉浸在思考之中,面目都帶著一抹憂慮,但是二人一句話也沒有,就這樣倚著欄杆,沉默而靠。

不知是過了多久,韋索嘴唇一動,說道:“我想在這裡再停留一天!”

“好!”

馮聰面色淡然,沒有絲毫的猶豫。

但是韋索說完這句話再次陷入了沉默,依靠欄杆,茫然地望著下方來往的客商。

而馮聰也沒有動,樓下的南華婉幾人同樣沒有。

樓上樓下,人來人往,唯獨兩個地方的人影沒有變化,這樣的一幕讓人看著都奇異。

客棧的老闆有些心急了,他不知道這些人到底還走不走。

他們若是走,就應該立即離去,不然“佔著茅坑不拉屎”,這會讓他少做很多生意。

昨天他們剛來的時候,就發生了血案,不知道下面會是什麼!客棧的老闆有些縮頭縮腦,他顯然知道這些人的厲害,但是他努力鼓起膽子,來到了南華婉所在的桌子。

“客官,不知你們到底還走不走,你們的客房退不退?”

有些肥胖的老闆,說話的語氣,戰戰兢兢。

南華婉沒有回答,但是她卻抬起了頭顱,面紗之上,她美麗的眸子望向了樓閣之上。

她似有感覺一般,眸子閃動著奇異的光芒。

這種男人之間的情誼,她不是很懂,卻也知道一些。

目光收回,南華婉對著老闆說道:“今天不退,我們還要留宿,這是銀兩,麻煩老闆了!”

說著話,南華婉遞過了許多銀票。

而後,這一桌的所有人,目光奇異地看著樓上的兩個人。

病態男三個看著韋索的神情就知道不對了,但是馮聰站在上邊,一切事情有他做主。

小花幾人明顯看不懂,但是周圍詭異的氣氛還是讓她們不敢亂語,只能靜靜地等待著。

至於南華婉,她的目光動人無比,看向樓閣之上,她的心緒已經動了起來。

都說自己生了一個怪物,這個怪物滿身的邪性。

但是,面對自己的好兄弟,能夠陪伴他左右,同甘共苦,自己的兒子真的是怪物嗎?可是,他才三歲!一日的光景很快,馮聰和韋索一動不動地倚靠在樓閣之上,沒有話語,讓一些早就關注這情景的人不明所以。

他們好像木雕一般,一動不動,沒有言語和動作,只有靜靜地發呆!日落西山,黃昏來臨,一直未動的韋索身子顫抖了一下。

他好像發覺了什麼一般,整個人忽然由呆滯中驚醒。

目光一轉,他看到馮聰注視著自己,帶著微笑,心中出現了莫名的感動。

“老大,我決定了,跟你去紫都,以後你去哪裡,我去哪裡!”

韋索的話語異常的堅定,整個人一股氣勢更是讓人微微一愣。

馮聰啞然,只是笑著。

就這一句話,值得他等了一天!雖然不知道韋索發生了什麼,但是從這句話中可以隱約猜到一些。

也許他們父子緣分已盡,也許還有其他的事情發生,使得韋索忽然發生了轉變。

“你大爺的,老子餓了一天了,我先吃個飯!”

馮聰看著韋索重又回來,面色忽然帶著一股兇悍,而後直接奔向了樓下,只為了那一頓大餐。

韋索笑了,他知道馮聰等了自己一天,能夠忍住食慾,忍住一言不發,忍住他當時的冷漠,這是真心的為自己!就憑這一點,他這個老大或許就是認定的一輩子!吃過飯,一夜無話,南華婉帶著馮聰幾人再次出發,趕往紫竹國的國都紫都!就在馮聰連帶韋索,乘著坐騎離開這個紫竹國的邊關小城,在這個小城的某個地方,身材肥胖的韋利來目光流轉,竟帶著一抹陰沉。

看著那青色的鳳凰,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他知道韋索選擇了他自己的道路,從此以後,他們父子可能就是形同陌路,但是他的心緒卻還是有些不寧。

當初在武興國,索家對於自己的恩情,他已經徹底還清了,可是對於韋索的感情,他卻放不下。

韋索自小因為容貌問題,性格孤僻,整個人都消沉,怕生。

自己經過多年的關懷也無濟於事,根本打不開韋索的心門。

但是那一夜,索家被滅族的事情傳來,韋利來不小心說出了韋索的身世,誰知道被韋索聽到了。

當時的韋索真的是可怖之極,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得了重病,可是他就這樣冷冷地注視著韋利來,沒有一句話。

時間不過幾天,韋索幼小的身體沒有進食,他就這樣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裡。

等到出來後,他竟然向韋利來請教了經商的問題。

此後的十幾年,韋索一直陪在韋利來的旁邊,不論是商界中的各種悚人的事件,還是商界之人陰險的一面,韋索都一一接受。

但是韋索卻並沒有迷失自己,依舊保持著自己的本心,這讓韋利來非常的欣慰。

也是在那段時間裡,韋索學會了待人儒雅,如何觀人察心,而他們父子的關係從未有過的融洽。

韋索拜了一個師傅,是韋利來經商時遇到的一個奇人。

但誰也不知道,韋利來的師伯卻是一代預言師。

而韋索在知道了這件事,當時就詢問了自己的事情。

想不到受傷的師伯,答應他算了一命,但是這一算,卻要了他的命。

即使他被重傷垂死,卻也不至於這麼快生機消亡,完全是因為他算到了馮聰。

一直呆在汴城,韋索成為了善公子,他和韋利來的關係依舊融洽,甚至溫暖。

可是這一次韋利來的忽然來訪,使得韋索徹底做了一個決定。

韋利來身為整個大陸第一商會的主人,他的人生卻並不是高高凌駕在所有人之上,他每年都要上繳大量的錢財予教廷。

而他的自由也並不是那麼的自由,許多覬覦他的財富,透過各種手段來敲詐於他。

這一次,武興國出了一個妖孽,韋利來當然清楚。

而妖孽對於整個大陸來說,都是一個無法避免的問題,教廷曾受過重創,絕不希望在出現一個蕭鼎。

其他各個勢力也是一樣,如果不能為己所用,那就毀滅好了!馮聰本就處於刀鋒浪尖,但是他遭到暗算,徹底失去了修為,這讓韋利來考慮的更多。

他不想牽扯到馮聰,更重要的是馮聰的父母,他更不希望韋索受到危險。

這一次他不遠長途,只為了來提醒韋索,甚至可以說用逼迫。

想不到的是,韋索選擇了馮聰。

韋利來忽然有一種失敗之感,就像當年在學院裡一樣,總是輸給那麼一個人!目光帶著陰暗的氣息,韋利來袖子一甩,整個人化作了一陣風,消失在原地,看不到影跡!若是馮聰在此,一定會震驚韋利來的實力吧!坐在飛靈龍的帷帳之內,馮聰手中拿著一本書,上面寫著兵器譜,是趙一天送給他的。

但是他的心思卻並不在這裡,而是時不時地看向身在青凰之上的韋索。

忽然,馮聰身子一動,由盤膝的姿態站起,對著韋索說道:“韋索,來,我有話對你說!”

神色依舊憔悴的韋索,身子微微一顫,但是他的眸光一轉,對著身下的青凰輕輕一拍,而後直接飛在了飛靈龍之上。

飛靈龍之上按扎的帷帳很大,至少有三丈長寬,所以,即使他們所有人都進一個帷帳都沒問題。

看著韋索飛來,馮聰同時叫來了秦壽幾人,而後幾個青年圍坐在一張桌子之上,看著馮聰。

馮聰嘿嘿一笑,牙齒潔白,和善之極。

但是周圍的幾個青年卻都翻了翻白眼,不知道馮聰又要搞什麼東西。

“今天,我們來商量一下龍紋商會的事情!”

“龍紋商會?”

所有人面色都帶著詫異,不懂馮聰說的啥。

但是韋索的身子卻顫抖了一下,他心中似乎知道下面要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