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聽到怡安公主來的訊息,就有種不好的預感,等聽完丫鬟的話,就更明白了怡安公主過來的原因。

永定侯府的牡丹亭前,怡安公主一邊漫不經心地欣賞花圃裡的牡丹,一邊等著沈秀的到來。

當看到沈秀從不遠處走來時,怡安公主的臉上就浮現出了笑容,“沈娘子讓我好等。”

沈秀自問與怡安公主接觸也有兩三回了,可怡安公主還從未對她這麼熱情過。

她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只是知道歸知道,她不肯把這心思露出來,只客氣地笑道:“民婦給公主請安。”

怡安公主當著侯府下人的面,虛扶了她一把,“沈娘子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客套。”

沈秀也只能陪著怡安公主做戲,“公主太客氣了。”

兩人本來就不熟,說完兩句話便冷場了。

怡安公主也覺得尷尬,便看一眼周遭服侍的人,“你們先下去吧!我有話要跟沈娘子說。”

等眾人一走,怡安公主也不端著了,直接道:“沈娘子應該知道我叫你過來的原因吧!”

沈秀故意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公主這話,我好像不大明白。”

“你不用跟我裝糊塗。”怡安公主眼看沈秀揣著明白裝糊塗,臉色立時就沉了下來,“當日在承乾宮內,麗妃的話你聽得清清楚楚,難道還要本公主再給你重複一遍嗎?”

沈秀道:“那倒不用。只是公主當日也曾答應過,以後再不會為難我,不知道這話還作不作數?”

“當然作數。”怡安公主道:“本公主說話自然是一言九鼎的。”

“那就好。”沈秀道:“那就請公主不要為難我。”

“我沒有為難你。”怡安公主道:“我這次來,是想請你幫忙的。”

“幫什麼忙?”

怡安公主轉過身道:“你可知道永定侯夫人今日舉辦這春宴的目的何在?”

當然知道。

沈秀斟酌著言辭道:“公主,永定侯夫人已經有了兒媳的人選。”

“可我不甘心。”怡安公主無意識地揪了片亭前的牡丹葉子,“我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可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他就要定親了。”

沈秀沒想到怡安公主竟然把心事說了出來,看著花圃裡的牡丹,恨不得自己也化身成一株不能說話也沒有耳朵的牡丹。

公主的心事可不是一般人能聽的。

一想到怡安公主的任性程度,沈秀就頭疼。

可是頭疼完,問題還是要解決的。

“那公主今日來侯府,是要做什麼?”

沈秀其實想問公主把她叫來做什麼,她來了也沒有解決的辦法啊!

怡安公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

等過了好一會兒,怡安公主才開口道:“沈娘子,我想請你幫忙把世子叫過來,我想見他一面。”

怡安公主說完這句話,便回過頭看著沈秀道:“他一直都不是太喜歡我,如果我叫他來的話,他多半不會來。但你就不一樣了。”

“你幫他找回了親妹妹,他一定對你心存感激。所以如果由你出面的話,他一定不會拒絕。”

當日麗妃的話,已經被沈秀聽到了。怡安公主過後想了想,覺得她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沈秀卻不大願意管這個閒事。

她推脫道:“我其實與世子不是很熟,他未必肯聽我的話。”

“沈娘子。我只是單純地想見他一面,未必要做什麼。你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在遠處等我們。”

怡安公主道:“如果你肯答應幫這個忙。以後麗妃再找你麻煩,我一定會幫你。我知道你找到了衡陽長公主這個靠山,可是我這位姑母也不能隨時隨地都能從麗妃手下解救你。”

這個倒是。

衡陽長公主現下是住在京城,可她有時候也會到京郊的寺廟長住。

這麼一想,沈秀當然覺得多一個靠山是好事。

她剛想到這裡,便覺得自己落入了怡安公主的陷阱。對方知道她最在乎什麼,便利用這件事為自己謀利。

原來只知道怡安公主驕縱,現在看來,不愧是宮裡長大的孩子,玩起心計來絲毫不輸於一般人。

不過以她公主之尊,又是低聲懇求,又是許以厚利,由此可見她對世子是真的動了心。

罷了,罷了,看在她痴心一片的份上,就幫她一次吧!

沈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道:“好,我答應幫你這個忙。只是你們說話的時間不能太長,要不然侯夫人會起疑心的。”

“你放心,我只問他幾句話就行。”

柳兒還在園子裡等著沈秀,看見沈秀走來,便問道:“公主叫你做什麼?”

沈秀道:“公主聽說世子新得了一幅字畫,想花高價從他手裡買過來。她不好意思直接朝侯夫人張口,便託我做中間人,想把你哥請過去見一面。”

柳兒信以為真,還真以為世子買了幅不得了的字畫。

出於好奇,柳兒都不用沈秀開口,自己就帶著她去找世子。

世子近日卻沒買什麼字畫,覺得公主應該是聽錯了。

沈秀道:“也許公主說的是前段日子。總之她讓我請世子過去,要是世子不去的話,我怕她責罰我。”

柳兒便對世子撒嬌道:“難得沈娘子求你一次,你就去見公主吧!”

世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道:“好吧!”

反正見一面也沒什麼,見就見吧!

沈秀看了眼世子的表情,她猜測對方應該是知道怡安公主的心意,要不然不會這麼猶豫。

世子確實是隱約知道怡安公主的心事,只是他從來沒想過要做駙馬。

就算是他願意,父母也不會願意。

世子往牡丹亭走的時候,怡安公主則為兩人見面的事情緊張不已。

她先是坐在涼亭裡的石凳上,過後又站了起來,就這樣坐立難安地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世子走過來的身影。

怡安公主在見面前醞釀了一肚子的話,可真正見到世子以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露出微微羞澀的笑容。

世子隨了侯夫人的長相,從小到大,見多了女孩們為自己花痴,對這一幕已經見怪不怪了。

只不過對方是公主,世子的態度便很客氣,“不知道公主叫我來,是想買我手中的哪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