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的人又是送甜桃,又是送魚。於情於理,沈秀都應該回禮。

而且沈秀也想知道九姑娘的近況,便準備了幾樣禮物,還叫上彩霞一起去了孟家。

沈秀知道彩霞很久不曾見她的姑母了,便讓她去找桂媽媽說話。自己一個人來見孟老太太。

孟老太太最疼的就是九姑娘。如今九姑娘的未來有了著落,孟老太太看著也比從前多了些精神。

“你來得正好。我正想派人請你來呢!”孟老太太笑道:“九丫頭做事毛手毛腳,竟然把平安信夾到了送回來的毛料裡。昨晚丫鬟們找了半天,才找到她寫的信。”

“九姑娘在信裡寫了些什麼?”沈秀猜到,這信的內容應該跟她有關。

孟老太太道:“她在信裡說,她拜見六皇子妃的時候,對方看中了她手裡那條雙面繡的帕子。”

沈秀是曾送過九姑娘一條雙面繡的帕子,只是沒想到會被六皇子妃看中。

“九丫頭本想把帕子送給六皇子妃。不過六皇子妃說君子不奪人所好,所以沒有收。但是九丫頭看六皇子妃確實喜歡那條雙面繡帕子,便寫信回來,想讓沈娘子幫忙再繡一條那樣的雙面繡帕子,然後在六皇子妃生辰的時候送給對方。”

六皇子妃是皇家正妃,九姑娘卻只是一個側妃,自然是要討好對方的。

孟老太太為了孫女將來的處境,自然希望沈秀能幫這個忙。

“好孩子,你和九丫頭平時那麼好,可一定要幫她這個忙。”

沈秀道:“老太太也說我和九姑娘關係好,那這個忙,我自然是要幫的。只是六皇子妃的生辰是什麼時候,不知道我繡好以後,能不能來得及送到京城。”

孟老太太道:“這個你放心,九丫頭說六皇子妃的生辰是在冬天,還有好幾個月呢!”

那就好,沈秀打算回去就繡那條雙面繡帕子。

孟老太太又說了些九丫頭在京城的境況。

沈秀倒是很想問一問有關皇子們的事,可惜孟老太太出於謹慎,連六皇子都不大提,這讓沈秀有些失望。

不過京城的事,到底離沈秀很遠。

她回去以後,把雙面繡帕子繡好,再送到孟家,便把這事拋在了腦後。

時間不緊不慢地來到了七月份。

天氣隨著立秋的臨近,早晚變得涼快了一些。

沈秀在平老大那裡定的輕容布,已經從省城運到了府城。

而織布行,因為有了地窖和用了平老大所說的工具和訣竅,織出的細棉布也越來越好。

這天,郭老大拿著織布行新近織的一匹細棉布給沈秀看。

“沈娘子你看,這匹細棉布細密結實,不比從省城買來的差。”

沈秀摸了一下細棉布,雖然還比不上平家所織的細棉布,可卻比省城布行的細棉布強多了。

看來,再過一段日子,織布行就可以織出像平家那樣的細棉布了。

“有了這些細棉布,再加上之前的輕容布,今年秋天我們就可以多做些夾衣了。”

沈秀道:“以後織布行織出多少細棉布,我們就做多少衣裳。省城的四季繡坊,早就等著我們的細棉布衣裳了。如果細棉布衣裳賣得好,以後四季繡坊就是我們最大的客戶了。”

“沈娘子,從春天到現在,已經有好幾個月了。萬一其他繡坊知道了細棉布不縮水的訣竅,我們又該如何應對呢?”郭算盤有些擔心這個問題。

細棉布不縮水的訣竅很簡單,無非是提前用鹼水浸泡。

其他繡坊要是有心的話,只要他們肯嘗試,說不定就能發現這個訣竅。

沈秀道:“就算其他繡坊知道了細棉布不縮水的秘密,那也沒什麼。我們手上還有輕容布這個新品。如果其他繡坊與我們競爭這細棉布衣裳的市場,那就把做好的細棉布衣裳全送到省城。我們霓裳繡坊只賣輕容布做的衣裳。”

“沈娘子,這輕容布做的衣裳真能把細棉布衣裳比下去嗎?”郭算盤沒有把握地問道。

沈秀道:“輕容布兼有絲綢和棉布的優點,若是我想讓它把細棉布比下去,那多的是辦法。”

“不過我想先等一等,看看其他繡坊的動作。如果他們發現了細棉布不縮水的秘密,進而與我們霓裳繡坊競爭,那我就找機會推廣這輕容布做的衣裳。”

“如果他們到如今也不知道細棉布不縮水的秘密,並不與我們搶著做這細棉布衣裳的生意,那輕容布也就不用急著推廣了。”

說到底,輕容布是沈秀拿來應對其他繡坊的一個底牌。

只有對霓裳繡坊情況不利的時候,沈秀才會動用這張底牌。

郭算盤明白了沈秀的打算,點頭道:“我知道了。回頭我就讓人打聽一下,看看其他繡坊最近有何大動作,我們也好防範一二。”

在沈秀與郭算盤商量的時候,滿芳繡坊的周掌櫃也在衡量此事。

如郭算盤猜測的那般,細棉布不縮水的秘密,其實並不難發現,只要足夠有心,又有耐心就行。

周掌櫃既有心,又不缺耐心,指揮夥計們試了幾次,在嘗試往水裡放過各種東西后,最終發現,原來鹼水可以最大程度地減少細棉布的縮水。

滿芳繡坊的周掌櫃都知道了,花容繡坊的章掌櫃自然也知道了。

章掌櫃本來就買通了霓裳繡坊的夥計,只是原來中了沈秀的計,誤以為水裡放的是米醋。

後來榮泰離開花容繡坊後,章掌櫃又試了好多次,終於在六月份的時候,知道了水裡原來放的是鹼。

本來章掌櫃還想捂著這個秘密,哪知道花容繡坊的一個夥計卻被梅香繡坊的董掌櫃收買了。

董掌櫃知道這個秘密以後,索性就把這秘密公開了。

他知道自己鬥不過沈秀,但又不甘心看著霓裳繡坊靠著細棉布衣裳大掙一筆,索性把秘密公開,這樣霓裳繡坊便不能獨佔鰲頭了。

“這個董掌櫃,做的這件事,真是損人不利己。”章掌櫃一邊懊惱沒能約束好夥計,一邊又覺得董掌櫃做的這件事,實在是不地道。

他想來想去,總覺得這事和自己脫不了關係,與其被沈秀找上門來怪罪,還不如先找對方說清楚。

於是,沈秀這天剛到繡坊,就有夥計過來通稟,說是花容繡坊的章掌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