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柔對李淳含恨的眼神全然不在意,她忽然恍然大悟一般說道:“哦對了,聽說皇叔將你逐出家門不認你了,你如今沒有母家做後盾,還能在這宮裡如此猖狂,看來皇叔這是心軟了沒有揭穿你啊。”

她忽悠有些憂鬱地嘆道:“原來皇叔還是有那麼點疼你的啊……”

她不禁又想起,李淳當初入宮的事將雲王氣得不輕,忍不住上前又給了李淳一巴掌,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斥責道:“你個不孝女!”

李元柔說完,忽然覺得這話好像在哪裡聽到過,熟悉的很。

一臉懵逼的李淳被李元柔一巴掌打得慘叫一聲:“李元柔,你敢打我,我如今深得陛下寵愛,縱使你是公主,我照樣讓你吃不了……”

她沒說完,就見李元柔像聽笑話一樣,笑了起來:“你有沒有得陛下寵愛你自已心裡知道。”

李淳一驚,也顧不上疼了,她警惕地問道:“你什麼意思?”

李元柔眸色冰冷,不疾不徐開口:“什麼意思?還要本公主說的再明白點嗎?”

李元柔一手撫摸上自已尚算平坦的小腹,眼睛定在李淳的肚子上,嘴角揚起一抹戲謔的弧度。

她一臉高深莫測地開口:“你那肚子,恐怕這輩子也不會有貨吧。”

她說完,目光向上挪去,緊緊盯著李淳的眼睛。

李淳震驚地看著她,面上閃過一絲心虛,心裡已經在疑神疑鬼,隨即餘光瞟到了身邊神情愕然的兩個丫鬟身上,她瞬間反應過來,隨即惱羞成怒聲嘶力竭大喊:“李元柔,你給我閉嘴,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

李元柔輕笑:“破防了?今日本公主就看在皇叔的面子上,尚且給你留一分顏面,不點破你,你最好也知趣一些以後少在本公主面前蹦噠。”

李元柔越過她向前方走去,語氣輕蔑地拋下一句:“小卡拉米,不知所謂。”

她惋惜一樣搖搖頭:“怎麼想的,放著雲王府好好的郡主不做非要入這四方牢籠……”

她又想到李淳剛才罵的“孽種”兩個字,不禁又頓住步子,回頭掃了一眼李淳身上顏色極淡的粉白色衣裙:“大丫,再賞她幾個巴掌,母后剛走,如今尚在大孝期間,她身為宮嬪卻穿的花枝招展戴著滿頭珠翠,實為不孝,今日本公主就殺雞儆猴,讓其他人也都知道知道規矩,別以為這宮裡已經無人主事可以為所欲為了。”

李元柔一邊走一邊嘆道:“本公主這是安靜太久了嗎,都讓人忘了本公主以前也是個囂張跋扈之人了……”

李淳的慘叫聲在身後響起,隨後慘叫變成了痛哭聲。

大丫和青鸞跟了上來,李元柔問道:“大丫,打得爽不爽?”

大丫甩了甩手:“爽,好久沒打過人了,技術都有點生疏了,打得手疼,但還是很過癮,話說公主您剛才比奴婢還威風,奴婢原本還怕您會被那個李淳氣得跳腳呢……”

李元柔垂眸看了看自已的肚子:“弱者易怒如虎,強者平靜如水,真正的強者遇事都是寵辱不驚的,駙馬書房裡那些書你這是給本公主唸完就全忘了嗎……”

她說完又抬頭看了看天。

天空被無盡的灰色籠罩,顯得格外沉悶,令人覺得壓抑。

李元柔輕嘆一聲,緩步向長生殿行去。

長生殿殿門虛掩著,李煜明和幾個侍衛以及兩個守門婢女守在殿外。

李元柔看了李煜明一眼,欲踏進長生殿,稀奇的是李煜明竟然沒有攔她,反而是旁邊守門的一英氣女子伸手將她攔住。

李元柔打量攔路者一眼,這女子身著婢女服飾,舉手投足間卻並不似普通婢女,她來長生殿多次也並未見過此女子,不禁有些好奇。

李煜明出聲:“茯苓,不得對公主無禮。”

茯苓聞言,放下手臂,退至一邊,李元柔卻沒往裡走。

李元柔又看了看那叫茯苓的英氣女子,問道:“新來的?”

茯苓垂眸,不語。

她在鳳棲宮這麼久,已經習慣了非必要時絕不開口,時間一長,她感覺自已好像語言蛻化了,彷彿失去了與人交流的能力,久而久之便更不愛說話了,也沒有與人溝通的慾望,尤其是見證了太后的崩逝後……

李元柔見她不語,便看向李煜明。

李煜明回:“她是茯苓,是陛下從前安排在鳳棲宮暗中保護太后的婢女……”

李元柔訝然:“保護母后?”

她一直以為元啟對鳳棲宮持著不作為的態度,沒想到竟暗中派了人守護。

李煜明欲言又止,他想讓李元柔知道李元啟並非他們表面所看到的那樣對自已生母不管不顧,可是如今陛下正在氣頭上不允許任何人提起太后,他若這會兒全盤托出恐龍顏大怒。

李煜明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還是先讓山陽公主為陛下解了眼下困境再說吧。

李煜明嘆道:“陛下這三日來都未能得以靜心修養。”

他點到即止,隨即他直接上前推開殿門,頓時殿內七嘴八舌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傳入李元柔耳朵。

“陛下,連年征戰,國庫空虛,已經支撐不住再繼續打下去啦!”

“陛下,近兩年戰爭致使大越民不聊生,如今議和乃是唯一良策。”

“是啊陛下,議和吧,如今只是丟了三城,若再戰下去……”

一個虛弱卻憤怒的聲音打斷那人說話:“議和?那是軟弱無能之舉,朕絕不議和!”

李元柔不再糾結茯苓的問題,快步朝殿中走去。

李煜明內心暗喜,公主一來,陛下應是可以歇著了。

殿內,李元啟半靠在床上大口喘氣,常欣怡眼圈通紅守在旁邊。

下面跪著一排大臣,幾人一臉痛心疾首再開口:“陛下三思啊……”

李元啟劇烈咳嗽起來,常欣怡擔憂地為他順背,臉上寫滿了無助和心疼。

一個大義凜然的聲音又起:“陛下身為一國之君,當以大局為重,微臣請求陛下體恤百姓疾苦,莫要再一意孤行……”

李元柔皺了皺眉,她抬眼看去,說話的正是那個古板的曹御史。

這曹御史頭上竟然還包著紗布,這頭也是夠鐵的啊,只是這個關頭,元啟半條命都踏進鬼門關了,曹御史竟還如此咄咄逼人,真是讓人看著就氣不打一處來。

李元柔沉聲道:“大膽!曹御史,你這般如此犯上的言論,是在諷刺陛下無德無能不堪為一國之君嗎?既然曹御史如此通明曉理,這大越的皇帝不如就由曹御史來做好了!”

曹御史聞言一驚:“公主慎言!微臣萬沒有那個意思。”

李元柔氣勢凜然:“那你是什麼意思?”

曹御史扭頭看了看,而後眼觀鼻鼻觀心斟酌著道:“山陽公主,微臣在與陛下討論政事,公主身為女子,還是不要干預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