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本筆記（三）

鶴憐面色如常的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撫摸著白狼的毛髮.

“雪女大人那麼多年看起來也還很年輕啊……”舜南這話才說出口就差點急得咬斷了自己的舌頭，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能說出那麼蠢的話.

“我已經活了很久了，谷昀然說過，這片土地上不是也有其他不老的種族嗎？這有什麼好吃驚的，”鶴憐語氣平淡：“我的狼會死，這已經是……不記得是多少輩白狼的孩子了，每次到它們繁衍的季節，它就會離開北境.”

文梨見狀也好奇的搭話：“然後第二年帶著它的孩子回來嗎？”

“差不多，不過它只會把自己的孩子留下來，它們都會離開我，只不過是我最開始救了第一隻白狼開始，以後的生活裡就都會有狼相伴了.”

“啊……那您為什麼不去北境附近的村子裡面住呢？您在北境救了那麼多迷路差點殞命的村民，他們都很感激您的.”

鶴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繼續撫摸著白狼的毛髮.

翁佳偉被這沉默的氣氛折磨的夠嗆，也找了個椅子，想坐又不太敢坐.

“你們隨便坐吧，我讓你們進來，也是有些事想要問你們.”

鶴憐明明沒有在看他們，卻精準的捕捉了翁佳偉的動作，頭也沒抬的說了這句話.

五人馬上規規矩矩的坐好，開始等待鶴憐的問題.

他們本以為鶴憐會問筆記的事情，卻沒想到，鶴憐在漫長的沉默過後，問的卻是一個人的下落.

“谷昀然……你們說他現在很厲害了有很多人喜歡他了……”鶴憐垂著眼睛問：“那他去哪裡了？”

就算是神經大條如翁佳偉，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了.

“他和我分別的時候說會回來北境接我，我等了許久，才終於又遇到了認識他的人，”鶴憐的語氣裡沒有失落，好在自己只是在問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問題：“但你們不是他派來接我的人，是嗎？”

“谷昀然老師他……我們不是他的學生，只是在末日降臨的前夕受到老師影響的……自稱為他學生的人……”舜南結結巴巴的說道.

李楊突然說話：“谷老師死去了，在一年前……他的遺物和遺書以及幾本筆記被送回了王城.”

眾人繼續沉默，或許他們以為鶴憐會難受到大哭，又或者是默不作聲的好像也不在意的樣子，所以在他們聽到鶴憐的笑聲以後，五個人都真真切切的感到了吃驚.

“原來是這樣，村裡的人告訴我，死了的人都會去一個很美好的地方，”鶴憐的嘴角微勾，笑起來的模樣分外動人，就像是堅硬的冰面被融化了一般，她笑著說：“難怪他沒有再回來.”

文梨眼睛一眨，眼淚就掉了下來.

鶴憐卻已經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開始送客了：“我這裡沒有你們要找的其他筆記，請回吧，我送你們離開.”

“拜託，請多讓我們休息一會兒，”舜南馬上說：“我的腿現在還有些僵.”

“隨便你們.”

鶴憐帶著白狼離開了木屋，也帶走了木屋門口的提燈，應該是又要去救人了.

鶴憐才一走，翁佳偉馬上就說：“雪女大人理解錯了，谷老師不是不回來，是死了.”

“那你要怎麼告訴她？她只是這樣理解多好，你非得告訴她她以為拋棄了她的那麼多隻狼也會死是嗎？”舜南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語氣也生硬了不少：“雪女大人不死，身邊又沒有其他親近的人，不懂死亡是什麼意思多正常？你非得巴巴的湊過去告訴她谷老師死了是嗎？”

“但是她現在誤會成谷老師是故意不來找她的……”

“但是他們當初因為什麼原因結束了第一次旅行、谷老師死因是什麼、剩下的筆記去了哪裡我們全部都不知道，”舜南深呼吸：“雪女大人和谷老師在一起那麼久，就算是她帶我們去她和谷老師一起走過的地方，我們可能還有剩下的筆記的線索……”

“對的，”文梨打斷了舜南的話，她的眼睛裡還帶著淚，聲音發顫：“我們帶著雪女大人一起走吧，就像是谷老師做過的那樣.”

周琦也畏畏縮縮的開了口：“反正我們也不知道接下來具體要去哪裡找筆記，我們還自稱是谷老師的學生呢……要不是谷老師死了，他也會回來帶雪女大人離開的吧.”

舜南和翁佳偉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個方法可行，看在谷老師的面子上，雪女大人還帶他們來到了自己的木屋，看來兩人關係不錯，而且有雪女大人在，他們接下來會遇到的危險……

“我贊同，雪女大人實力強勁，有她加入也能減少我們路上可能會遇到的風險，”翁佳偉說：“而且王城也不知道那把名為‘末日’的劍什麼時候會落下來要了我們所有人的命，我們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擱了……”

舜南無奈一笑：“可是，就算於情於理我們都想讓雪女大人和我們一起離開，雪女大人可未必會這樣想.”

是啊，鶴憐是否會像當初和谷昀然離開北境一樣，也選擇和他們一起離開這裡呢？

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楊就在這是說了話：“反正很多東西雪女大人也不知道，可能只需要幾句話，她就會選擇和我們一起走.”

確實是有那麼一個很簡單的方法，只是被這樣攤開來說，還是顯得有些殘忍.

但他們剛剛也都看到了，在鶴憐那副好似不在意的精緻面龐下，藏著的失望.

風雪還在屋外肆虐，文梨冷到控制不住的開始跺腳，然後，他們就都聽到了掛鉤相撞的清脆聲.

那是提燈被掛回木屋門外的聲音，是鶴憐回來了.

“雪女大人……”

鶴憐推開門，無視了幾人神色複雜的雙眼：“走吧，我送你們離開.”

“雪女大人，您願意和我們一起離開嗎？”舜南只覺得自己每說下的一個字都好像是在凌遲著自己似的，這位貴族少爺少有要說謊話的時候.

“為什麼……你們想要帶我去找谷昀然嗎？”鶴憐輕輕搖頭：“他現在過得很好，我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