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憐茫然的從床上坐起來,李楊都有些激動的看著她了,姜無界扶起了已經昏迷了花鹽,眼神帶著探究:“花鹽在剛給你施展完幻術以後就昏了過去,我們還以為失敗了,以為你只是睡著了,看起來,你真的入夢了?”

鶴憐捂住了額頭,看著自已落在腿上的另一隻手,她難以置信,時間居然在自已毫無印象的記憶裡已經重來過兩次了.

第一次,她犧牲了自已,卻因為沒能找到長塘千年古城,她的犧牲救不下來那麼多的人,所以他們重來了.

第二次,谷昀然沒辦法也沒時間把千年前的空間魔法準確在千年後的時間裡定位成功,等到他回來,末日如約而至,他們不得不又一次重來,但是谷昀然似乎在千年前的古城做了一些手腳……

所以,第三次,他選擇了一個人去奔赴死亡,並且讓嵐和和他的朋友引導自已走到這裡.

現在谷昀然死了,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這也是唯一一個,他們的第一次分別以後,他沒能來接她的時間,他在那場短暫的分別裡,做好了所有佈置.

他一定……有給自已留下些什麼的……就像是這個夢一樣.

“鶴憐小姐?鶴憐小姐!故環裡已經保不住了,我們再不走……”

“我要幫他,完成這個願望.”

李楊去搖晃鶴憐肩膀的手一頓.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甚至都快要分不清現在我是在哪一次重複的曾經了.”鶴憐慢慢的、慢慢的捂住了自已的臉:“我在那樣瑰麗的夢裡,終於看到了你……可是你怎麼會死呢?你才是最不可能死掉的那個人啊……”

鶴憐從床上坐起來,繞過了幾人,拉開了窗簾的一角往外看,外面早就是一團亂了,在她入夢的這些時間裡估計發生了不少事,她突然就有些茫然.

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次機會了,是谷昀然又自已的生命做了代價選擇的一條目前為止最好的路,自已有那個本事救下現在還活著的所有人嗎?

以及,為什麼谷昀然就非死不可呢?

鶴憐現在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可是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谷昀然會選擇在回溯到最開始的時間裡,並且提前準備好了自已的死亡.

鶴憐回頭,看著姜無界和李楊:“接下來的地方你們兩個去不了,我不確定我會怎麼樣,但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你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

姜無界抱起花鹽:“你要去哪?”

“長塘千年古城,那個地方,你們兩個的魔力太低,很容易在那個地方被時間和空間的魔力撕扯死去,”鶴憐又說:“我會盡力的.”

其實就是鶴憐不那麼客氣直接就走了,姜無界一個無魔力者也不能拿她怎麼樣就是了,也便沒什麼意見,他一向聰明,自然也看得出來接下來的事情不是自已能摻合的了的.

鶴憐又看向了在自已入夢期間找過來的李楊,她並不意外會在這裡看到他,不過在只看到了他以後,心裡還是難免有些失落的.

“我的其他夥伴也很遺憾不能陪著您走到這裡,但他們裡面絕大部分的人,都不會對自已的死亡感到後悔,”李楊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還是從胸口拿出了那一方手帕遞給鶴憐:“好像就連我,也只能送您到這裡了.”

鶴憐接過了這條手帕,開啟一看,發現是一個很眼熟的耳環.

姜無界自然也見過這耳環,他估計也想到了現在王城是什麼樣的光景,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過.

那些傢伙死了他就高興,姜無界把花鹽放到了床上,看了看那耳環,又看了看鶴憐:“只有這一個耳環的話,會不會有些勉強?”

鶴憐拿著這枚耳環,真心實意的說了句謝謝.鶴憐說完這話就要翻窗離開,李楊叫住了她.

“鶴憐小姐!”

其實屋外很吵,李楊在叫住鶴憐的時候也沒有刻意抬高音量,但是鶴憐還是扶著窗戶回頭看向了他,用眼神詢問他怎麼了.

李楊的話湧到了喉間,幾番掙扎滾動,卻還沒沒勇氣說出那句話,他以為自已已經比當初要勇敢很多了,可是在鶴憐面前,他還是會緊張到一句話都難以說出口.

終於,李楊長長的嘆了口氣,對著鶴憐笑了:“沒什麼……鶴憐小姐,一路平安.”

不成功也沒關係的,我的朋友們已經死了,或許連你也會死.

鶴憐看著他,一點頭,身影就在裙角翻飛中不見了蹤影.

李楊也走到窗邊往外看,可惜下面人頭攢動,他已經看不到那一抹白了.

“鶴憐的保護罩可能撐不了多久了,我們得早些走了,不然那些災民看到我們一定會恨不得把我們五馬分屍的.”

姜無界把花鹽背了起來:“走吧.”

“我不走了,”李楊看他:“您先走吧,還有不少守衛在這裡,他們會護送您離開的.”

姜無界沒多問什麼,只是一挑眉,也不多勸 ,就招呼著門口的守衛也匆匆離開了.

李楊很清楚,那兩個人之間有太多的羈絆,是自已無論如何也擠不進去的,更何況,他也沒這個本事,他才不如谷老師,貌也不如,渾身上下幾乎沒什麼優點.

窗戶上不知何時纏上了一根銀白色的髮絲,他取下來,慢慢的纏繞在自已的無名指上.

在一年前,他還是一個沒什麼錢沒有權利,長的也不算好看,魔法也不很精通的魔法使,不會看不起他的人都一個一個離他而去了,會教他要勇敢和他想要保護的人也要走了.

哈,就他還說想要保護鶴憐呢,他能做的,不也就只有送個耳環過來嗎.

整棟樓都開始發出了輕微的搖晃,相比災民已經打進了城堡,災民?要的他不是坐在這裡的人的話,應該也會是樓下恨不得殺了將他們阻擋在外的那些人眼裡的災民吧.

就算是活下去了,這樣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又還有什麼存在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