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嘆一口氣,果然事情總不會完美的。如今屍斑不見了,這也是一個好的開始。
我興沖沖地走出自己房間,去找陳伯。來到店鋪門口,發現店鋪門是關著的,陳伯並不在這裡。我去到他房間,也沒見他。
在離開他房間時,我的餘光看到書桌上突然多了一封信。我走近一看,厚厚的牛皮信封上寫著,秦明親啟。
帶著疑惑,我拿起信封,食指突然傳來刺痛,我放下信封,檢視自己的食指,那裡有一道深深的血口,好像是用小刀割的。我沒有在意,畢竟和邪物戰鬥留下的傷相比,這點割傷算什麼。
再次拿起信封,撕開了封條,拿出了裝在裡面的東西。
有一本厚厚的,書頁的邊邊全是蟲洞顯得非常老舊的線裝書,和一封信。
我攤開信,信是用毛筆字寫的,落筆非常有力。我仔細看完信的全部內容,知道是陳伯親筆。
在信中,他很簡短地寫著:我有急事,出遠門,店裡生意你顧著。如無生命之危,看見黑色籌碼,要辦事。不要亂開其他門,否則回來打死你。
——這不古不白,帶有生命威脅的信,就只有陳伯能寫得出了。
我把信摺好,放入信封裡。
拿起老舊的線裝書,書沒有封皮,沒有書名,隨意翻看一下,裡面全是各種妖魔鬼怪的樣子和介紹文字。
這書,我喜歡!
拿著書,我走上二樓,走進了鑑定‘石蛋’的房間,門早已被三叔打碎,裡面一片狼藉,地板上類似八卦的圖形方陣已經看不清真面目,地板上都是坑坑窪窪的痕跡,兩具邪物的屍體早已不見影蹤,不知道陳伯是怎麼處理的。
我注意到,三隻破損的‘石蛋’還留在地板上。
我輕嘆一口氣,沒想到這三隻小小的‘石蛋’竟然藏著這麼可怕的邪物。
三隻?
我的冷汗瞬間從額頭冒了出來。
記得當時‘石蛋’就破開兩隻,怎麼現在變成三隻了?
我警惕地往周圍看去,從懷裡拿出辟邪項鍊放在手掌上往四處試探著。
看到辟邪項鍊毫無反應,心中就沒那麼緊張。
拿出手機,打電話給陳伯,卻被告知對方已經關機。
無奈之下,我退出了房間。
心中的疑問不斷加劇。
為什麼三叔會在自己吐血後,咬我脖子吸我血?
三叔說我有靈根,靈根到底是什麼?
那朵散發著黑色光芒的‘洞冥花’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可以治好我的屍斑。
這一個個疑問,我反覆想著,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沒有一個想通的,苦笑自己就像永遠躲在殼子裡的蝸牛,外面的世界一概不知。
等三叔和陳伯回來吧,我苦笑想道。
想起三叔的樣子,我現在真不敢肯定他的性別。
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上午十點鐘,我拿著書,走到一樓,開了店鋪門。坐在陳伯平時坐的位置悠哉地看起了書。
線裝書裡對妖怪和鬼物的介紹是非常詳盡的。裡面用簡單線條勾勒出的妖鬼形象,非常生動傳神,有時候看著看著,就會感覺背後一陣陰涼。
厚厚的一本書,就這樣一邊守店一邊看,看了四天才看了一半。
二手店鋪的生意非常慘淡,自己開門營業的這幾天,除了隔壁中餐館的廚師學徒張望過來找我聊天以外,竟然沒有一個客人上門。
在翻看線裝書時,我看到了一段關於‘人蛹’的文字描述和‘石蛋’是比較符合的。
書中大概是這樣說的:異獸‘綠晶蠶’喜吞人類,人類在其肚子漸漸縮小至巴掌大,化至人蛹後,排出體內。人蛹遇強光,則孵出‘鳧嵬’,‘鳧嵬’喜光,光越強,身軀隨之變大。‘鳧嵬’生性殘忍,吃內臟為糧。
“我遇到的應該就是‘鳧嵬’吧。”我自言自語道。
這時,傳來清脆悅耳的小女孩聲音:“請問,有人嗎?”
我站起身,看到一位身穿白色lei絲公主裙的小女孩正站在店鋪門口,她大約十一歲左右,揹著一個大大的黑色書包。長長的黑色長髮被紮成兩條馬尾,額前的頭髮平整地蓋住額頭,服帖得就像一片西瓜皮。大大的雙眼靈動地看著我,膚色很白,整個人顯得非常整潔可愛。
我走上去問:“我來了,小妹妹,請問你有什麼事?”
她眨著可愛的大眼睛說道:“叔叔,我沒有地方住了,我想住在你這裡。”
我啞然失笑,不由自主,摸著她的頭說:“我不是叔叔,是哥哥。小妹妹,我這裡是賣二手貨的,不是住人的。你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送你回去?”
她搖搖頭說:“我不是迷路,我真的沒地方住了,我想住你這裡。”
我說:“小妹妹,這不行的啊,我這裡真的不方便住人的。我現在送你去警察局吧,讓警察叔叔幫你找親人。”我正要拉著她去找附近的警察局。
小妹妹喊了一聲:“別讓我去警察局,等我一下,你一定會讓我住在這裡的。”她把書包放在地上,拉開拉鍊在裡面翻找起來。
我一臉無奈看著小妹妹,有點好奇她會從書包裡找出什麼。
小妹妹從書包裡拿出了一樣東西,神秘兮兮地用雙手蓋住後,舉到我面前,突然攤開捧住的雙手,開心地說道:“看到它,你肯定會讓我住了吧。”
她纖細白皙的雙手捧住的是一枚黑色籌碼。
我把黑色籌碼拿在手,細細檢視一番,它的正面是一朵花的浮雕,花的樣子似乎在哪裡見過,很是熟悉,我苦苦想了一會,才恍然大悟!
籌碼上的花朵就是‘洞冥花’!
我很嚴肅地問小妹妹:“小妹妹,這枚籌碼,你是從哪裡拿來的?”
她叉著腰,嘴|巴一鼓:“不告訴你,我現在可以住裡面了嗎?”
我想起陳伯說過,只要拿著黑色籌碼的人,不提無理的要求,都要答應辦事。況且這個小女孩只是想在這裡住,吃不了多少米飯,更別說有什麼生命之危了。
我假裝很艱難做出決定,惹得小妹妹也同樣緊張起來,她兩隻小手抓在一起,秉著呼吸等待我的決定。
最終,我向她點了點頭。她啊地一聲歡呼起來,迫不及待地走進店鋪。
看著她開心的樣子,連日來的緊張,也變得雲淡風輕。
小妹妹告訴我,她的名字叫付尹。
在餘下的看店時間裡,她顯得很乖,很懂事,我坐在椅子上看書,付尹就坐在旁邊的小椅子上安靜看著安徒生童話。
到了吃晚飯時間,我故意把菜式做得非常簡單,就鹹菜加兩個煎蛋。
我對她說:“你想吃更好的飯菜嗎?想吃的話,就告訴我,你的父母叫什麼名字,在哪裡工作。”
付尹理都不理我,拿起飯碗的神態如同泰國僧侶捧起缽盂化緣那樣端莊,她細嚼慢嚥地吃下每一口飯。
她把碗中的米飯吃得乾乾淨淨後,放下飯碗,兩隻眼睛笑得眯了起來,對我說:“我吃飽了,秦明哥哥你做的飯菜真好吃,你慢慢吃啊。”
第一次有人說我做飯好吃的,頓時被感動滿滿。
可我還是不死心問道:“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你的家人在哪裡嗎?”
付尹調皮地笑了笑:“真的不打算告訴。”
我無奈地笑了。
看電視看到晚上十點多,付尹從大大的黑色書包裡拿出換洗的衣服走進洗澡房裡。我不禁暗歎,現在小孩的自理能力真強。
付尹穿著一套可愛的白色睡衣走了出來,沒過多久,她就打了幾個呵欠。
我把自己床上的被子和枕頭都換成新的,讓她睡在床上,而自己就在地板上打地鋪。
正要關燈睡覺時,床上的付尹對我說:“秦明哥哥,我害怕,不敢睡覺。”
“付尹,沒什麼害怕的,有大哥哥在······”毫無經驗的我,不倫不類地學著電視劇裡的臺詞,哄付尹睡覺。
說了幾個自己都不感興趣的童話故事,付尹突然問我:“秦明哥哥,你最害怕的是什麼?”
一瞬間,我想到在緬甸賭場的日子,從可怕的敲門聲開始,恐懼一直貫穿在那段日子裡。
可在小孩子面前,我哪能示弱?
我鼓起胸膛,拍著胸口,裝腔作勢說道:“從來沒有讓我害怕的東西,過去沒有,現在也沒有!”
她把自己包裹在被子裡,眨著大大的眼睛,眼神裡流露出恐懼:“我最害怕的是,好多人圍著我。”
我輕輕摸著她的頭髮,柔聲說道:“別害怕,這裡就我和你,沒其他人了。哪來好多人啊?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付尹本來還流露恐懼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來,她對我說道:“對,我有秦明哥哥保護,不怕的。”
我和她天馬行空地閒聊了一會,她的眼皮慢慢抬不起來了。
看到她睡得香甜,自己也忍不住打了幾個呵欠,關了燈,閉上眼準備進入夢鄉。
關著的房門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敲門聲很輕,很輕。
我一下子醒了,濃重的睡意一下子被冷冽的恐懼換而代之。
我問:“是誰?”
沒人回答。
我大氣不敢喘。黑暗中,我從脖子處拿出辟邪項鍊,把貔貅放在手掌上,慢慢朝房門靠近。
貔貅毫無反應。
門依然在響著。
我壯著膽子,猛地拉開門!
外面黑漆漆,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