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醫者仁心顯妙手（1）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李太白這句詩用在此時當真應景！你說對吧，曉月？”莫將離立在船頭，遠眺遠方，頭也不回對著身後的風曉月說道。

風曉月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心中想道：“原來莫大哥發現我走過來了。”

遙望東方，整個江面霧氣茵茵，幾隻江鳥在空中不住盤旋。此時才是寅時，太陽初升，整個江上就他們一條船在破浪前行。

莫將離轉過頭去，看著面上仍帶一絲睏意的風曉月問道：“怎麼起這麼早？”風曉月道：“做噩夢了，嚇得睡不著，索性便起來了。莫大哥也起的好早，怎麼不多睡會？”莫將離嘆道：“內功上遇到些瓶頸，所以想出來散散心。”風曉月道：“可惜我幫不上什麼忙，我的功底是家傳內功。倒是莫大哥陪我出來這一趟，耽誤你習武了吧。”莫將離擺手道：“曉月，這是說的什麼話。”風曉月面色暗淡，說：“有時候都想就這樣一死了之好早日去見爹孃！”莫將離眉頭一皺道：“說什麼喪氣話。我們兩個都身負巨仇，豈能就此放棄！”風曉月低著頭，忽然抬起頭看著莫將離，問道：“莫大哥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莫將離見她一雙清澈的大眼看著自已不由得面色一紅，輕輕咳了一聲，轉頭又看向東方，說：“你被奸人所害，我請義父幫忙也是應該。”“僅此而已嗎？”風曉月的聲音透出一絲失望。莫將離聽了腳下一頓，心中一緊，楞道：“也…也許是我們都被人害的失去雙親，我對你有同病相憐的之感吧。”這句話說完，身後好久都沒有聲息。莫將離背脊一涼，連忙轉身看去，只見風曉月竟然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昏過去了。剛剛莫將離心裡一緊張，竟然沒有聽見她倒地的聲音。

莫將離知她是‘錐心毒’毒性發作了。他連忙把風曉月抱入船艙，施以針灸。約摸過了一刻，風曉月方才轉醒。

“剛剛竟然心中一痛昏過去了，莫大哥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待我這麼好呢！”風曉月躺在床上，微微笑道。

“原來她沒聽見。”莫將離心中暗道。他道：“你好好保重身子，等義父醫好你，我就告訴你！”

風曉月微微一笑，低聲說：“如此也好。”

莫將離輕輕拉了拉被子，對風曉月道：“現在天色還早，再睡會吧。”風曉月點了點頭，莫將離輕輕退步而出。

離開棲霞寺第三日，三人到了鎮江。三人下船買了些衣物，然後便南下進入了大運河。

在運河上航行了十多日，這日船至無錫，天氣忽變颳起了北風。老船伕趕忙將船帆高高升起，莫將離也走出船艙來幫忙。老船伕喜道：“真是天助我也！這北風颳得正是時候，今天我們興許就能被風吹到蘇州府！”莫將離正使勁拉帆，聽得老船伕這番話手上一鬆，說道：“什麼？要到蘇州府了？”老船伕點頭道：“是的，莫相公。怎麼？要在蘇州府停一日嗎？”莫將離略一猶豫，轉頭看了看在船艙中歇息的風曉月，說：“罷了。等曉月傷好了我們再來吧。”老船伕奇道：“莫相公和風姑娘原先可是來過蘇州？”莫將離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這晚，莫將離被三聲鐘聲驚醒。他悄悄起身走到甲板往東望去，果然遠處有一座木塔。夜裡漆黑，看不清遠處面貌，聽這鐘聲，想必是寺中僧人所敲。

“是鐘聲嗎？”風曉月從船艙中走出，便看見莫將離站在甲板上，於是問道。莫將離轉過頭道：“是。我們已經到了蘇州府，這鐘聲是從寒山寺裡發出的。”風曉月掩嘴驚訝道：“這是蘇州了嗎？”莫將離點頭道：“對，我第一次見你的地方。”風曉月心底念道：“才不是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口上卻說：“是啊，若非莫大哥救我，恐怕這世上便沒有風曉月這個人了。”莫將離擺手道：“你我相遇，即是緣分。我救過你，你又何嘗沒有救過我。”風曉月輕輕走向前去，與他並肩而立，望著寒山寺的方向，她說：“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這鐘聲可是歡迎我們又回到了蘇州？”莫將離笑了笑，當然知道這鐘聲是因為打更才敲的，可口上卻說：“是啊！只可惜這次我們不能在蘇州停留，下次我們再一同來時，這鐘聲肯定還會歡迎我們。”

到了九月底終於到了嘉興府了。此時三人已經離開九江府兩個月了。

嘉興府是大運河沿岸重要的碼頭，運河上南來北往的船舶不斷。老船翁放下船帆，緩緩搖船，慢慢從城北的河上的一座閘門進城。這閘門名叫杉青閘。閘口是一處繁華熱鬧的集市，集市上人流湧動好不熱鬧。由於船經閘門必落帆才能駛過，宋朝有人在閘門西側建造了一座亭，命名為“落帆亭”。莫將離和風曉月便在這落帆亭與老船伕告別。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一句話。可離別之際，任誰也不能這麼豁達，大家心中總有那麼一絲不捨。尤其對將要和老船伕離別的莫將離、風曉月二人來說。三人在長江、運河上一共生活了兩個月，彼此都有了極深的感情。

風曉月眼圈紅紅的，她拼命忍住淚水，依依不捨的向老翁擺手告別。莫將離心中也是酸酸的，說不出的難受。老船伕站在船頭，面色很是複雜，臨別之際終於來了。

“莫相公、風姑娘，咱們就此別過。”老船伕拱了拱手，說道。莫將離在亭上行了一禮道：“老翁一路注意安全！”風曉月咬著嘴唇說：“老翁，希望您孫兒明年可以金榜題名！”老船伕聽了重重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去，想是不忍再看二人，生怕在二人面前落淚。他彎身拿起槳，俯身一撥，船便開了，他頭也不回的對二人大聲道：“走了！”

一切盡在無言中，風曉月再也止不住淚水，莫將離翹腳看著老船伕一點點駛出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