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擊掌為盟蕩妖邪（1）

老僧的目光也被這聲鐘響給吸引過去了，不知為何，他和善的面容突然收斂，眼神直直看向山門前的擂臺。

本來嘈雜的人群因鐘聲而聲音漸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山門前。鐘聲響了三聲後，山門裡面疾步躍出十餘名武僧，他們手持木棍迅速圍了一個大圈將擂臺包裹在內。這些武僧站定，宗仰上人才從山門走出。

風曉月和莫將離是第一次見到鼎鼎大名覺浪法師的親傳弟子宗仰上人。只見宗仰身形消瘦，面容剛毅，顴骨較高，是個自帶威嚴的僧人。宗仰身著灰色納衣，風曉月偏頭看了看身旁的老僧，二人的納衣倒是很像，可能這老僧也是棲霞寺的人。

宗仰身後跟著四個人，分別是一名紅臉老者，一名佝僂婦人，一名面色焦黃的病容老頭，還一名稚氣未脫的少年。

宗仰自行走擂臺，身後四人分立在臺下，山門又出來了四個僧人送來了椅子，四人便了下來。四人坐下的這個空隙，宗仰圍著擂臺走了一圈，然後抱拳朝山門相對的地方大聲道：“敢問‘無情劍’董朔現在身在何處？可否現身？”他這一聲洪亮且清晰，方圓幾里也能聽見他的聲音。樹上的莫將離心中暗暗吃驚，暗道：“沒想到這個大和尚的內功這麼厲害。這聲音聽來彷彿是從我耳邊傳來一般！”

風曉月看了一眼擂臺上的宗仰再偏頭看了看身旁的老僧，只見老僧面露微笑也在看她。“姑娘這會兒一個勁偷偷打量老僧，可是有話要問？”白眉老僧微笑著說。風曉月也面露笑容，說：“大師好眼力！我看大師身上的納衣和臺上宗仰上人身上的納衣很是相像，敢問大師是否也是棲霞寺的？”白眉老僧微微一笑正要說什麼，卻被遠處傳來的一聲大笑打斷！

莫將離臉上一變，這聲大笑由遠及近，聲音似波浪忽高忽低傳來，這一聲可比宗仰上人高明多了。臺下的人也是一陣騷動，宗仰上人轉過頭面對山門。只見山門後的彌勒殿上忽然出現了四條人影！

宗仰上人拳頭緊握，但面上卻是打了一個哈哈笑道：“董先生，你既早已來到我寺，為何不進殿喝杯熱茶？”董朔一身灰袍，面色冷酷，他冷冷道：“喝茶就不必了，董某這就下去。”說罷，四人齊齊躍起。董朔跳入擂臺，另外三人則站在山門附近。

莫將離一看見彌勒殿上三人，面露喜狀。原來董朔身旁三人有張辭和李元。另外一人是個一襲白衣的少女，想來就是董朔的俠侶。

白眉老僧見莫將離面露喜狀詫異道：“莫非小施主認識殿上幾位施主？”莫將離心想也沒必要瞞他，於是點頭稱是。白眉老僧面露驚奇，彷彿很是不解。

風曉月托腮看著跳上擂臺的董朔，心中暗道：“常聽爹爹提起董大俠長得一個方臉，今日一見果然是的！這臉型當真是顯得他整個人神情肅穆，自有一種威嚴！”

宗仰上人抱拳行了一禮，道：“董先生果然守約！”董朔面無表情，抱拳還了一禮。宗仰上人左手一揮，指了指臺下的坐的四人，問道：“董先生可還記得這四人？”董朔眼睛瞄了一眼，搖了搖頭。宗仰心中慍怒，道：“董先生殺人無數，恐怕連被殺之人都不記得了吧，更何況這四人還是被殺之人的家屬！”董朔搖頭道：“不，我殺的人，我都記得。”

宗仰面色陰沉，點頭道：“好！”說罷首先指著臺下的紅臉老者說：“此人與你有殺子之仇。他兒子叫李飛，你可還記得？”紅臉老者聽了兒子的名字，面色激動，臉露悲愴之狀。董朔冷哼一聲道：“拐賣婦女，逼良為娼之人本就該死！”“你放屁！”紅臉老者登時站起怒道。董朔也不反駁，只是看著宗仰。宗仰示意紅臉老者先坐下。

宗仰接著又指著佝僂老婦道：“此人與你有殺夫之仇。她夫家名叫秦明，你可記得？”董朔冷冷道：“你說的可是遠赴崑崙盜取崑崙派秘籍的那個人？他更是死有餘辜，若不是崑崙派離中原甚遠，又怎輪得到我出手。”

宗仰眉頭輕皺，看了一眼低著頭不語的老婦，心中有些惱怒。他繼續指著第三個面色焦黃的面帶病容的人道：“此人與你有殺兄之仇。你可還記得張通天？”董朔眉頭一皺，道：“這太湖水賊不知害死了多少無辜漁民，真是死有餘辜！”黃面男人大聲叫道：“我哥不是那種人！你不要亂說！他一直幫官府在太湖運鹽，掙錢為我治病！他是好人！”董朔冷哼一聲道：“運鹽不假，可是運的卻是私鹽。官府運鹽有官兵保護，還用在江湖招人？”黃面男人目瞪口呆大聲叫道：“我不信！我不信！”

宗仰示意武僧將他帶走，指著最後一位少年道：“他，你可識得？”董朔轉頭一看，身子一陣抖動，面露悲切說道：“我識得。他叫裴雲，他父親名叫裴虎，是冀州有名的大俠。可惜我當時聽信碧血堂的謊言，錯殺了裴虎這位大俠。這是我唯一錯殺的一個好人。”說到最後，他竟羞愧的低下頭，甚至不敢直視裴雲的目光。

宗仰冷聲道：“你既錯殺好人，又怎知道你殺的其他人中不會有好人呢？”董朔抬起頭道：“不可能。自那以後，我每次接受任務殺人都會事先調查清楚被殺之人才動手！”

“即使你殺的都是一些江湖敗類，但又憑什麼殺他們呢？你殺人就是為了錢財！”宗仰上人說到這明顯有些激動了。董朔聽了點頭道：“不錯。我以前殺人是為了錢。但是現在我早已退出殺手這一行，決心洗心革面行俠仗義了。”宗仰上人反問道：“難道你不當殺手，別人的喪子，喪夫，喪兄，喪夫之痛便可一筆勾銷嗎？”董朔目光銳利，道：“所以我今天來做個了斷！”

宗仰仰天長嘯，朗聲道：“不錯！今日你我二人在此比試劍法，你若輸了，便自刎於此！我若輸了，江湖逍遙任你。但你若再濫殺無辜，休怪棲霞寺多管閒事！”董朔冷冷道：“你們既然這麼喜歡多管閒事，何不去把碧血堂端了？我原來殺人也是在跟碧血堂賣命。”

山門旁張辭聽了董朔不禁笑道：“二哥這句話說得可真是解氣。他們表面上一副正義模樣，其實還是想找軟柿子捏。可惜，二哥可不是軟柿子！”

宗仰哼了一聲，道：“碧血堂又有何懼！”

“好大的口氣！”樹上的莫將離說道。風曉月問道：“莫大哥，碧血堂是什麼？”莫將離道：“聽師父閒聊的時候講過，碧血堂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

“小施主也認為宗仰是在誇誇其談嗎？”白眉老僧忽然開口道。莫將離道：“那也不盡然，只要江湖上齊心，碧血堂這種誰都得罪的組織很容易土崩瓦解。只是，江湖上就缺一條心，各家心中猜忌，互相都有秘密，怎麼齊心拔掉碧血堂？”白眉老僧點頭道：“小施主說的在理。”

董朔冷冷一笑。宗仰怒道：“怎麼？董先生不信？若是在下輸了，董先生可敢與在下一起蕩平碧血堂？”董朔想起為了離開碧血堂付出而闖過的十二關，為此他的好友還因他牽連而死。他現在對碧血堂更是懷恨在心。董朔也有些怒氣，當下便道：“好！今日董某若是不死在你的劍下，便與你一同蕩平碧血堂！”

山門前張辭和李元聽了這話，臉色一變。張辭拍腿叫道：“二哥這是著了宗仰的道了！”李元也叫道：“是啊。宗仰哪裡是董大哥的對手啊！”反倒是阿茹比較淡定，她淡淡道：“朔哥喜歡做，讓他做便是。”

樹上的風曉月一聽董朔這話也叫道：“董大俠這是上了那和尚的當了！”白眉老僧聽了哈哈直笑。莫將離沉吟道：“也許，董前輩心中早就想除掉碧血堂，這也許是個機會。”白眉老僧聽了笑道：“小施主這話說的不錯。”

宗仰心中暗喜，手一伸招呼武僧抬過來兵刃。兩名武僧抬過來一排劍，有長有短。這些劍材質也不相同，有青鋼劍和精鐵劍。

宗仰指著劍問董朔：“董先生是用自帶兵刃，還是用我寺提供的？”“我用這個。”董朔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支玉笛。

宗仰臉色一沉，問道：“董先生莫非是看不起在下？”董朔點了點頭道：“你確實還不配我用劍對付。”

“你……”宗仰氣的面色鐵紅，董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一點都不給他面子。這句話沒說完，宗仰拿起一把青鋼劍，直接一劍朝董朔刺去。臺下眾人都是睜大了眼睛看這場難得一見比試。

宗仰上人練得是棲霞寺自創的伏魔劍法，這套劍法極其剛猛，招招刺向敵人死穴，是個極為霸道的劍法。宗仰就是打著先發制人的想法，直接出現掌握主動權。

只見這一劍刺出，董朔心中暗自點頭，感嘆伏魔劍法的剛猛。他足尖一點，玉笛揮出，在半空打了個旋想要擋開劍鋒。宗仰豈不明白他的想法，當即劍勢一沉，改為橫掃。董朔也順勢玉笛下揮，跟著纏住了宗仰的青鋼劍。

樹上白眉老僧看著擂臺的打鬥喃喃道：“董朔這是沒出全力啊。倒是像考較宗仰的劍法。”一旁的莫將離奇道：“此話怎講？”白眉老僧道：“董朔的武功以‘快’見長，你看現在他的招式快嗎？”莫將離若有所思，繼續看去。

董朔玉笛完全纏住了宗仰的長劍，就貼著宗仰的長劍，見招拆招，也不主動進攻。待宗仰的劍法演示了一輪，董朔點頭：“伏魔劍法果然名不虛傳，霸道的很！”說罷玉笛猛地一揮！只見白光一閃，宗仰大叫一聲捂著兩胸之間膻中穴的跌出擂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