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誰言無情才是劍（3）

秋風颯爽，夜間微涼。自離開潯陽渡後，天氣漸漸涼爽起來。風曉月怕江風吹涼了剛做好的鮮魚湯，便趕忙催促莫將離和老船伕進船艙吃飯。莫將離開心的坐在桌前，嗦了一大口魚湯，讚道：“這魚湯真是鮮美！曉月好手藝啊！”這幾日聽慣了莫將離讚美的風曉月已不似前幾日一般害羞，只是笑道：“喜歡就多吃點，一會我再給你盛，我熬了一大鍋呢。”莫將離邊嚼著魚肉邊點頭道：“好。這幾日真是多虧了曉月，不然在船上光啃乾糧可是著實難受！”

老船伕也從甲板上走回艙來，聽到莫將離這番話也跟著誇讚了風曉月，又說：“莫相公，我看月亮漸圓，推算日子，中秋節就快到了。明日是否上岸看看，買些月餅糕點？”莫將離還未講話，風曉月率先贊同，說：“是該吃月餅的！”莫將離抬頭看她，覺得她說這句話時有些激動，模樣十分開心。怕是想起了以前和家人一起團聚的時刻了吧！莫將離心中這些猜測，嘴上也跟著表示贊同，笑著說：“多買些！”

中秋前日，船正巧行至銅陵。為了不引人注目，莫將離和身著男裝的風曉月在渡口附近買了些月餅糕點和燒雞便匆匆上岸了。中秋當晚，老船伕在船尾划槳，莫將離和風曉月並肩坐在甲板前，吃著月餅賞月。風曉月去船尾給老船伕遞了一隻雞腿，說道：“老翁歇歇吧，不著急趕路。”老船伕笑著接過雞腿，說：“趁著月色好，江面看的清楚，我再劃會，你和莫相公去賞月，不必管我。”風曉月回到船頭，見莫將離躺在甲板上望著月亮怔怔出神。風曉月伸手在他眼前比劃了一下，問道：“莫大哥想什麼呢？”莫將離依舊望著月亮，輕輕說道：“每逢佳節倍思親，想父母啊。”這句話勾起了風曉月的思念之情，她頓時雙眼通紅，嗚咽道：“我也想！”莫將離見狀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此時江風撲面襲來，夜更冷了。

中秋之後數日都船上度過，一路相安無事。這日，船已臨近京師應天府。站在甲板上，莫將離雙手揹負身後極目遠眺。遠遠地城牆已經看得十分清楚了。越是離近一分，莫將離的心中便痛一分。

“相公，我們還在京城停留一下歇息一下嗎？”老船伕走到將離身後問道。

“馬老，船上的糧食夠不夠吃？”莫將離反問。

老船伕連忙解釋道：“倒是夠吃。只是我想咱們好不容易來到京師……”

“繼續走，不要停。把帆掛高點。”莫將離沒有轉頭，遠眺著遠方吩咐道。

“是！”老船伕應道。一路上莫將離跟他說話都很客氣，用如此生硬的語氣倒是頭一回，他心中不禁有些惶恐不知自已哪裡說錯了話。

風曉月坐在艙內，清清楚楚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也看到了老船伕有些惶恐的表情。她起身走向甲板，經過老船伕身旁輕輕說：“老翁不必在意，莫大哥可能有些心急。”

老船伕欠身說：“老朽這就把帆再掛高點，爭取早日到達嘉興。”

風曉月點頭道：“如此甚好，多謝馬老了。”說罷繼續向甲板走去。

“沒想到在甲板上吹風如此愜意，難怪莫大哥都不願進艙了。”風曉月輕輕走到莫將離身後，笑道。

“曉月過來了。”莫將離笑著回頭看她。

“莫大哥在甲板上看什麼呢？”風曉月走過去，和她並肩站著問道。

莫將離道：“沒什麼，想看看帝都金陵是個什麼風采。”

“莫大哥以前沒有來過？”風曉月偏頭明知故問。

莫將離搖頭道：“我一直隨義父久居海外，怎麼可能來過。”

莫大哥，你雖然隱藏的好，但還是逃不過我的眼。你的眉頭不經意的皺了一下，你隱瞞的好苦！風曉月心中暗歎，聽了莫將離這句謊話不知該說什麼。

“曉月。”莫將離忽然開口叫了她一聲。

“怎麼了，莫大哥？”風曉月奇道。

將離微笑道：“認識你這幾個月了一直沒聽你說過的身世。你為什麼被幽盟追殺呢？”

風曉月心中一咯噔說：“額。玉冠真人不讓我跟別人提起自已的身世。對不起啊，莫大哥。”說著低著頭，手暗自抓了抓衣服，生怕莫將離刨根問底。

“原來如此。那我就不多問了。”將離並不在意這些。

風曉月暗暗鬆了一口氣，又說：“幽盟追殺我就是為了想奪走我家的寶劍！他們殺了我父母，幸虧劉叔叔救了我！”

“劉叔叔？我為什麼沒在蘇州府見過？”將離問。

曉月說：“劉叔叔把我送到蘇州府就去找我哥了。”

將離點頭道：“我懂了。當時你哥哥不在家，所以才逃過了一劫對吧。”

“對…就是這樣！”說著風曉月想起父母雙亡的場景不禁有些凝噎。

將離抬起頭想摸摸她的頭安慰一下，但轉念一想還是隻拍了拍她的後背。

“此生我與幽盟不共戴天！不報滅門大仇，我死不瞑目！”風曉月恨恨的說出了這段誓言。

莫將離看著風曉月這副仇恨的模樣說：“你現在這個樣子倒和我當年失去父母時一樣。”

“嗯？”風曉月有些不解。

莫將離抬頭看著長江對岸的帝都，低聲說：“我們算是同病相憐。我也是從小便失去父母雙親，那時我才七歲。”

“莫大哥。”風曉月輕輕把手放在將離肩頭。

“曉月。你報仇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不能總讓仇恨圍繞著你。一個人若是被仇恨包圍，他的戾氣會令人厭惡，也容易讓人走極端。既然我們活了下來，就不能白白活著。仇，要報！但這個世上還有許多美好的事情等著我們，我不能讓仇恨矇蔽雙眼！”一口氣說了這一段話，莫將離心中忽然有些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