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就這？

帝老兒今日拜仙，不外兩求。

一為延壽長生。

二嘛，則是解決年老體衰後，老夫少妻力不從心的窘迫。

眼見那柴夫一家已經走下祭壇，帝老兒急不可耐，正欲上臺。

卻不料，才剛跨步，一隻清瘦臂掌猛然搭上其肩，硬生生將已經跨上兩層臺階的帝老兒拉回。

“老伯，跟你打個商量，借個道。”

來人自然就是菌子，賠著笑跟帝老兒招呼了一聲。

帝老兒當然不願，不想理會。

怎奈，菌子比他更快，在帝老兒氣得還在吹鬍子瞪眼之際，已經登上了祭臺。

“少年郎，兩日不見，似氣色鬱郁嘛。”

“你印堂發黑，家中可有禍事？”

一上臺，白蓮聖母便似笑非笑的看著菌子，率先開口道。

這少年比她前幾日所見時，已經少了幾分逼人的銳氣。

不似前幾日那般無知無畏。

白蓮教母心下暗道，老身不過略施手段，就能讓你乖乖束手就範。

在這窮鄉僻壤，還有什麼是比借那鬼神之名，正大光明的打擊報復更有效的手段呢。

經過這兩日輪番折磨，再讓你見了點血，想必已經知曉厲害。

此番前來，應是尋求講和之道。

不過，那逃走的醜陋賤婢此番並未帶來。

或許是這少年還抱有僥倖之心？

想沒點表示就握手言和。

憑什麼？憑你那張會耍幾句嘴皮子的賤嘴嗎？

哼，老身還以為，當真遇見了那軟硬不吃的硬骨頭呢。

結果呢？

就這？

那老身就徹底打破你心內殘存的那點希望！

得罪了我老身，不付出點代價，就能饒了你去？

畢竟是個少年，當真天真。

白蓮教母內心一陣得意，她嘴中的賤婢採巧來不來她倒是無所謂，不來更好。

只是從她嘴裡放出去的話，那便具有了不容許打折扣的分量。

她心下打定主意，哪怕是這少年下一刻就求饒，那賤婢逃走的事也不能就此作罷。

既然那老狗那麼想要，自己也屬實無力再與他魚水之歡，只要他一直聽話，何必吃這份乾醋，我這一生生有過的男人還少嗎？

賞了他又如何？

菌子面沉如水，譏笑道。

“前幾日仙姑登門，問了小生一個不解之惑，在下才疏學淺，不得而知。”

“今日，小生心中也有些疑惑，特慕名而來向仙姑、仙師討個答案。”

菌子因為狸娘之死鬱鬱寡歡，所以看上去有氣無力，白蓮聖母卻不知曉，還以為少年已經嚇破了膽，想要服軟。

譏笑也被她視作賠笑。

白蓮教母以為菌子是信了那小鬼叩門的邪事，繼續出言嘲諷道。

“哦？那日相見，小先生意氣風發，不是信誓旦旦告知老身，不信鬼神麼。”

“怎麼？今兒信了？”

菌子閒庭信步一般，在祭臺上開始晃盪，隨意答道。

“信...也不信。”

菌子衝著祭臺上的裝飾佈置還有人員分佈等情況四處打量，如那白蓮教母帶著兩個童子，初入青山草堂時四處亂瞄時如出一轍。

“那敢問小先生，今日前來，有何指教？”老嫗眼神追隨著菌子毫不客氣的腳步，眯起眼繼續追問。

菌子不再作答，任憑白蓮聖母又問了數句，仍是不予理睬。

直到繞完三圈，將場中一切看得清楚明白，這才隨手撿起一具被割下頭顱的蠟黃紙人，故作驚訝的問道。

“這就是方才仙師斬去的惡鬼？”

“這斷頸處，竟還有血水汩汩流出，當真神異！”

白蓮教母一陣得意：“那是自然，仙師出手，必定不同凡響！”

菌子卻不等她繼續得瑟，話鋒一轉，又說道。

“果真是厲害！”

“不過...近日小生不知何故，常感力乏困頓，今日竟不小心，在一新墳前睡去。”

“睡夢中，得見一神光四射的仙人，仙人傳我一法，竟與仙師斬鬼之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仙人授法完畢，飛走前命我為一個慘死的七口之家主持公義，還必須找到迫害他們全家性命的兇手報仇，可惜小生暫時沒有頭緒，遂前來拜訪，不知可否賜教一二？”

“仙姑不是善算嗎？可否幫著算算那慘遭滅門的苦命人家，究竟死於何方豬狗不如的雜種畜牲之手？”

...

聽到被滅門的七口之家還有新墳等詞彙，白蓮聖母見自然判斷出眼前少年來者不善。

昨夜她雖然未親自前去，但在那困龍崖具體發生了些什麼事她還是知情的。

手下一群數月未開葷的餓漢，糟蹋了一個低賤婦人算什麼大事？

更何況那家子不長眼的賤民竟還敢試圖反抗，死了不就是自找的？

被人闖入屋院糟踐的事，早年她經歷過那麼多，也不像這般尋死覓活的。

實力不濟，還妄圖以卵擊石，可不就是活該麼。

於是白蓮聖母主動移步上前，走到菌子身側，附身在菌子耳旁悄聲說道。

“少年郎，想拆臺？還是想為那家子賤民打抱不平？可否掂量過自己幾斤幾兩？”

菌子拉開半個身位，淺笑回應道。

“討教而已，莫非不可？”

“還是說仙姑也沒本事算出那應當至親斃絕的真兇？或者是...不敢？”

菌子微笑始終，笑吟吟的打量著白蓮聖母。

白蓮聖母陷入猶豫，灰白的瞳眸轉個不停。

菌子卻不給她思索詭計的時間。

拎著那斷頭紙人，對著臺下數千的看客高喊。

畢竟今日除了為狸娘和狗娃一家報仇，他還有事情要做，便是當著這數千信眾，將白蓮教引以為傲的騙術一一揭穿。

讓他們賠命前先身敗名裂！

而且眼下形勢，他雖然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但白蓮教勢眾，必須先把這些被愚弄的民眾拉到自己這邊。

不然一上來就直接把矛盾激化至不可逆轉的局面，貿然出手，待會還來不及向白蓮教眾人索命，白蓮教一聲令下，自己就被那些被洗腦徹底的信眾生吞活剝了。

畢竟白蓮教到來的這幾日，憑藉這些裝神弄鬼的術法，也算深得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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