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驚蟄怕沈妙夜裡肚餓準備的零嘴兒,謝景行竟然以為是自己特意為他準備的麼?沈妙冷眼看著謝景行,這人這樣,她還是不要說話好了。

“這幾日很累,”謝景行道:“還好能在你這裡歇一時,多謝了.”

沈妙心中一動,謝景行有好些日子沒來了。

雖然因為他夜裡未曾不請自來沈妙還有些不習慣,不過眼下卻讓她生出了一點其他的想法。

她問:“你去做什麼了?”

謝景行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又想套我的話?”

沈妙不置可否。

“總這樣可不公平.”

謝景行悠然開口:“你知道我不少秘密,我對你一無所知,不如你也說說你的事?”

沈妙在心裡給謝景行翻了大大的一個白眼,要知道謝景行手下有灃仙當鋪這樣的情報樓,明齊的天下大事不是被他掌握在鼓掌之中。

還好意思說對沈妙一無所知?沈妙才覺得謝景行更危險好不好。

“睿王想聽什麼大可去找季掌櫃.”

沈妙涼涼開口:“季掌櫃會很樂意告訴殿下的.”

“季掌櫃不問風月事,”謝景行道:“本王事情,季掌櫃也答不出,只有你能告訴本王.”

沈妙問:“你麼?”

謝景行託著下巴,好整以暇的看著沈妙,看了一會兒,突然道:“你喜歡傅修宜什麼?”

沈妙微微一怔。

她想過謝景行會問她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在這些年同謝景行打交道的途中,她也清楚的認識到,前生對謝景行的瞭解是十分淺薄的。

英年早逝的少年英才,絕非對他最好的形容。

謝景行是一個聰明又危險的獵人,把握不好分寸,就容易被獵人捕捉到致命的弱點。

她清楚自己流露出了不少資訊,也有些犯錯的地方讓謝景行懷疑。

她甚至想謝景行問起她如何知道這麼多未來發生的事時應該怎麼回答。

卻沒想到謝景行會問這麼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她喜歡傅修宜什麼,和天下大計有一絲半厘的關係麼?沈妙問:“為什麼問這個?”

半晌沒有聽到謝景行的回答,沈妙轉過頭去,恰好對上謝景行的目光。

燈火之下,謝景行正側頭盯著她。

他本就生的英俊惑人,此刻燈火之下,黑眸如星,彷彿在漫天星辰都不及他目光明亮。

然而那明亮之中,卻又生出些銳利的鋒芒,讓人看過去就無法移開目光,被他牢牢的鎖住動彈不得。

那目光裡似乎含了些別的什麼東西,似乎是質問又或者是其他,三分強勢七分霸道,卻以一種無法避免態讓眼底的深意都灼熱起來。

為什麼問這個?他不回答。

沈妙聽見自己的心跳動的劇烈,她有一瞬間的慌亂。

這份久違的、鮮活的從胸腔裡冒出來的聲音讓她無措,茫然,卻沒有更多的牴觸。

寒冷的冬日,昏暗的燭火暖洋洋的照著,青年目光銳利,似乎洞悉一切,唇角緩緩勾起。

“阿嚏”一聲,謝景行懷中的白虎不知道是被從哪裡細小的灰塵糊了鼻子,打了個噴嚏,將屋中沉默的二人驚醒。

沈妙回過神,道:“你的寵物生病了.”

竟是不著痕跡的避開了這個問題。

謝景行也沒有在上頭糾纏,反是將白虎從袖中拎起來,瞧了兩眼,道:“嬌氣!”

也不知道是在說誰。

沈妙深深吸了口氣,總覺得謝景行把這白虎取做自己的小字,意圖十分惡劣。

日後人罵這畜生,沈妙也難免想到自己。

思及此,倒是對那白虎生出些不悅,連帶著看謝景行也不順眼極了。

“既然嬌氣,回頭就請高太醫給它看看吧.”

沈妙嘲諷道:“反正高太醫醫術高明,醫人還是畜生都一個樣.”

謝景行一笑:“嬌嬌不喜歡高太醫,只喜歡黏著本王.”

沈妙怒視著他。

謝景行一定是故意的!“睿王還不走?”

沈妙道:“我要休息了.”

謝景行不悅:“有時日和馮安寧出遊一整天,本王來片刻就趕,真是無義.”

話雖如此,自己卻是從座中站起來,走到窗戶口,忽而想起了什麼,回頭對站在榻邊的身邊道:“剛剛那個問題,以後告訴本王.”

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窗處。

沈妙走過去將窗掩上,吹滅燈,自己上了塌。

屋裡陷入了沉寂,彷彿方才有人來過只是幻覺。

只是桌邊留著殘餘茶水的杯盞還能提醒,並非只是一個夢。

一切都很真實,只是……。

床榻上,沈妙的手撫上心口。

那裡,方才劇烈的跳動,到了現在都還未曾平息。

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