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這是要上哪去?”

一箇中年宮女子迎面而來,景芫差點沒撞上去

她抬頭一看,面露兇色,身型高挑,平常的宮女服掩蓋不住她臂膀的肌肉曲線,

景芫確定此人就是那夜給自己送樓驍眼珠的那個

身手不凡,輕功更是了得,絕對不是普通宮女這麼簡單

“我不是王后!讓開!”景芫朝她怒吼道

她不管那女子送阻攔徑直往殿外走去,誰料被那女子一掌打在胸口,連退了幾步摔倒了

“我不是景帝的人,我家主子給我的任務就是不讓你回去,所以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倘若你在想跑,我會打折你的腿”

“好好給她收拾,一會皇帝會過來陪她用膳”

那女子說罷,將殿門重重一關

景芫只覺得那一掌打的不輕,實在是有些痛了,她這回真切的看清了那人腰帶上隱約繡了“軒轅”兩字

其餘的宮將摔倒在地的景芫扶起

“娘娘,奴婢們伺候娘娘洗浴更衣吧”

景芫剛想要甩開她們,腦間又閃出一個主意

外面看守自己的女人,肯定是打不過的,如今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樓驍,確定他的安危

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既然逃不出這椒房殿,她就從文景那裡下手

景芫默許了宮女為她洗澡換衣梳妝

“娘娘你真美,奴婢從來沒見過比娘娘還要好看的”相國宮女道

這話不假,她此番換上了相國衣裙,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雍容尊貴

一身香檳色軟煙羅蝴蝶紋修身裙,緞面有絲綢特有的光澤,裙襬處鑲滿珍珠華貴無比

相人喜披髮,佩戴流蘇額飾,帶各種琉璃象牙製成的金玉頭冠

景芫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無比厭惡,卻也只能強作歡顏

“你去告訴文景,我想見他”景芫冷冷說道

“是”宮人應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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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文景在御書房,批閱夏侯淵上奏的戰報,一聽景芫想見他,立馬就扔下了奏書,火急火燎的跑去了椒房殿

一路小跑

文景一把推開椒房殿的殿門

看見景芫端坐在長桌邊,她已經換上了相國女子的衣裙裝束,文景心中暗自竊喜

他在靠近她,眼前女子,美若天仙,絕凡塵中人他竟然看痴了,他越發覺得用天下換景芫是值得的

文景吞嚥了一口,回過神來

“沒想到阿芫穿我相國女子的衣衫也如此迷人……”

景芫根本沒在聽他講什麼,她心裡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樓驍

他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尷尬的坐了下來,夾了一塊肉送到景芫碗裡

“阿芫餓了吧?嚐嚐這裡的餐食可還符合你的口味”

說罷他拿起一個銅製酒壺,要給她倒上酒

“嚐嚐相國的葡萄美酒,在大梁喝不到的………”

他還是自顧自的說著

“湘子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文景一愣

“她是我妹妹的人,我不會把她如何”

“文景你這是做什麼呢?”景芫很不耐煩的說道

“怎麼了阿芫?可是不喜歡?我讓人在給你換一桌?”

答非所問,景芫冷冷的朝他瞪了一眼

“你喜歡我?”

文景剛剛喝了一口葡萄酒,差點被這句話逼的,噴出來

他趕緊放下酒杯,清了清喉嚨道

“自然!孤對阿芫之心日月可見!此生只願與你一人共白首!”

“那你為何叫你手下傷我?這也是因為喜歡我嗎?”景芫質問道

文景心裡一顫

“阿芫我沒有!我怎麼會讓人傷你?是誰傷你,孤現在就砍了他的手!”

文景急忙解釋

“讓我看看你傷哪了?趕緊找御醫來看看!”

文景說罷起身就要靠近景芫

“別過來!”景芫警告他道

她隨即指著殿外那軒轅城女子

“就是她打傷的我!你現在去把她手砍了!”景芫惡狠狠的盯著文景看

文景愣了一愣

“對不住阿芫,外面那女子不是我相國中人”

景芫冷笑道

“怎麼了?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你不是皇帝嗎?這點小事都做不了主嗎?我從前跟著我夫君,他可從來沒讓我受過一點傷,一點委屈的”

此番話徹底的激怒了文景,他最討厭聽到樓驍這個名字了,她居然還拿自己和樓驍比較…….

景芫看著他愣生生的模樣,毫無要處罰那女子之心,她只覺得好笑,這樣的人居然也能做皇帝

難怪當年他被自己的庶出兄弟趕下了王位

“算了,我也不求你處罰她,可是你留著她在外面,我很害怕,你讓她走!”

這就是景芫的目的,她也絕非真要了那女子的手,她算到了文景不敢對那女子,然後讓他覺得有愧於自己,從而不得不撤去那女子

“好!我答應你”文景道

景芫無心朝他看了一眼,就那麼無心一眼,就讓文景心裡炸開了花,覺得景芫心裡還是有自己的

“阿芫留在孤身邊,做孤的王后,你想要什麼孤都會給你的”

文景句句發自肺腑,景芫是他朝思暮想,視若珍寶的人,他會竭盡一生來愛護她,他的眼眶都紅了

“好啊”景芫冷冷道

文景心裡一激動,幾乎是雙膝跪地,握著她的手不放,要知道他是個帝王

“真的嗎?阿芫”

景芫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匍匐在地的一隻朝著自己搖尾乞憐的狗一般

“讓我見一眼他,我就答應你”景芫道

文景心中有如琴絃斷裂

怎麼又是他?

他到底有什麼魅力?值得景芫這般掛念?

在文景眼裡樓驍就是張牙舞爪愛出風頭愛侮辱他人的一個奸邪之輩

“不行”文景果斷拒絕了景芫

“你別忘了,他還是我名義上的丈夫,既沒有休書也沒有合離書,我就永遠是他的妻子,不可能嫁給你!”

文景沉默了片刻,他才想到自己怎麼忘了這檔子事,慶幸自己沒要了樓驍的命

“阿芫你放心,我這就讓他簽下和離書,還你自由之身,你可光明正大的嫁給我!”

話音剛落下,景芫一個巴掌扇了上去

文景只覺得側臉火辣辣的疼,他或許被打懵了,來不及反應

“阿芫…….”

景芫與之對視,只覺得此人神色中藏不住的怒焰,下一秒就能把她點燃一般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你再也見不到他,這輩子都見不到!你這一生只能有我一人!”

景芫發覺自己徹底惹怒了他,他的眼神越發不對勁了

她不自覺的要起身逃跑

文景似洪水猛獸,一把拽過她,將她牢牢鎖在懷裡,臂腕上的青筋暴起,觸碰這她的肌膚,貪婪的聞她洗浴過後殘留的香氣,

即便要他死在她身邊,這一刻他也甘之如飴,醉生夢死

“滾開!救命!救命!滾…..”

景芫嚇的淚水橫流,叫天天不應, 叫地地不靈,幾乎要絕望

文景越發瘋狂,他已經等不到與她成婚那天了

“滾開!”她不斷掙扎著,打翻了長桌上的葡萄酒,酒灑的渾身都是

燻人的酒氣在周圍蔓延開來,已然失控的文景,開始迅速抽解她的裙帶

景芫嚇的脊柱發涼,她暗示自己必須得冷靜下來,

文景這麼說的話,那樓驍一定還活著

她不斷摸索著打落在地上的酒壺

拼盡全力往他頭上砸去

文景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不得不鬆開了她

景芫從他懷中逃脫,珠釵散落,髮絲零亂,不斷喘息著帶著酒味的空氣,狼狽不堪……

文景往後腦一抹,一手的血

他猛的掐住了景芫的玉頸,雖力氣不大,景芫經過剛剛那場之後,已然臉色蒼白難以呼吸

文景的眼眶紅了一圈,就像是餓狼盯著獵物一般兇惡

“第二次,孤不希望再有下次”

說罷他鬆開景芫,理了理衣衫,大步從椒房殿離去

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惡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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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驍囚禁在水牢之內,說來他還是命大的,多年的征戰讓他有了一副好體魄

若換做是旁人可能早就一命嗚呼了

文景命人擬了一份合離書,親自來水牢看著他按上手印

只要他一按下,他就可以去死了

文景進入水牢之時,水已經蔓延到他的大腿處,樓驍因為高燒昏迷了過去

他滿意的欣賞著自己的成果

“文景你個殺千刀的畜生!你爺爺我早晚要拔了你的皮!砍了你的腦袋祭旗!”

咒罵聲從另一個牢房裡傳出,獄卒驚慌失措,連忙跪地求饒

“是誰?”文景盛怒,好好的一番心情就被人給打破了

“是…..前日關進來的….大梁將軍…”獄卒小心翼翼的回他

“真是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文景身邊的侍衛怒罵道

此刻他似乎有了一個想法

一個能夠羞辱樓驍道想法

他不經嘴角露出了奸邪的笑意

“他,不能死,留著他一口氣,孤要讓他好好看著心愛的女人,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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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當晚相國上下就傳出文景要立後的訊息

他生怕樓驍死了就看不到這一刻

遠在鄔城的文燕得知了這個訊息後,也是驚的手中瓷杯都沒拿穩

灑了一地的水

她果然料中了,文景就是對景芫心懷不軌,她不能在猶豫下去了……

她沒得選擇,她只能聯合夏侯淵“造反”

別說是她了,後面夏侯淵,聽了都荒唐,他也瞭解過文景和樓驍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賠上國家也要報復他,不過就是言語上的侮辱,

他就沒見過這麼離譜的,如今聽說他要娶樓驍之妻,簡直就是匪夷所思滑天下之大稽!

從鄔城開始,打著“退位讓賢”的口號,文燕几乎不費吹灰之力抵達到了皇城腳下

連她自己都懷疑,文景到底是有多不像樣,這也地方多百姓支援自己來做相國女皇

她簡直是哭笑不得,當初為了他的帝業,捨生忘死與謝家人鬥法,究竟是幫了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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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景這兩天也忙的焦頭爛額

他在朝堂之上力排眾議,非要娶景芫為後,全然不顧已經兵臨城下的危險局勢

文武百官也看淡了生死,就等著眼前這個皇帝趕緊倒臺,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等著未來的女君了

誰也懶得在勸了,還是留著腦袋伺候下位君主為上策……..

親舅舅都已經站在妹妹那頭了,文景還有什麼反抗的意義?

能當一天皇帝是一天

燻城是一座機關城,城牆上佈滿了肉眼不可見的機關,皆有先帝在位時佈置的皇城司掌控

即便他的人數再多在可怕,也不能一夜之間攻破這座城

不如早些完婚,滿足心裡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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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景遲遲躲在皇宮裡不出來

文燕也大約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皇城司的人他到也不畏懼,畢竟那是先帝留下來給他們兄妹的,她也是先帝血脈,無所畏懼

夏侯淵帶著人,分了好幾隊,分別堵在皇城各個門,以封后典禮鐘聲為號,殺進王宮

她斷定文景會在明日成婚,她也將在明日殺入朱雀門,逼迫他退位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景芫被困在椒房殿內,不知道外面的訊息也出不去

夜裡

又是成群的宮女太監進了椒房殿

鳳冠霞帔,綾羅珠寶,其中還有一樣,景芫沒吃過豬肉 也見過豬跑,那是一國之後才會有的“後印”

太監宮女列成一排,齊刷刷的下跪高喊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景芫下的退後了幾步,她在一堆東西中,一眼就看到那張合離書

她顫顫巍巍的拿起來,手無法控制的抖動

看到上面那個血指印後,宛若晴天霹靂,心中一酸,止不住的淌淚

“這不是我寫的!不是!”

她慌忙撕毀那張假的和離書,幾乎接近崩潰,

“他…..該有多疼……”景芫心痛如絞

她忽然抓住一個宮女的手腕,死死的攥著

“他在哪?告訴我他在哪裡!”

從前那個連說話都軟綿綿的她,已經徹底被逼瘋了……

宮女嚇的慌忙搖頭

“說話啊!說話!”景芫大喊道

聲音都嘶啞了

“大梁那位王侯似乎是被關在死牢裡…….”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宮女堆裡發出

景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尋找著那個聲音的來源

是一個小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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