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疲憊地坐下來，憂心忡忡地說，“素衣，我這心裡擔心韓嬸子，希望她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素衣給她倒了一杯茶，安慰她說，“嗯，不會的，只要她好生將養，不要再憂心，應該沒問題。”
“你和韓大哥在她身邊，照顧她，這對她就是最大的安慰。”
秀兒說，“素衣，嗯，我，其實不是韓嬸子的侄女。”
“前年冬天，我和爹孃，去北方遼東投奔舅舅。可途中，遇到了匪人，我和爹孃失散了。”
“還好，我記得爹爹以前說過的舅舅家地址 。我裝成小乞丐，一路南下，終於找到了舅舅家。”
“可是，舅舅家一個人都沒有。”
“舅家的鄰居李大伯說，舅舅去集慶了。”
“我舉目無親，只能打算再前往集慶。路過這裡的時候，我餓暈了，倒在路邊，是韓嬸子收留了我。”
“韓嬸子說，過些日子，他們也要去集慶的，他們可以帶著我一起。”
“可是，現在，韓嬸子這個樣子，我去不去也無所謂。可，可林兒哥可怎麼辦？”
素衣看著她擔心的樣子，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那邊韓母還在哭。
韓林站在門口，像一株風雨中屹立的樹。
他看著哭泣的母親，眼裡含滿了淚，卻始終不肯讓它掉下來。
秀兒給韓母送去一杯熱茶，韓母哭著沒有接。
翰林走過去，接過茶杯。
他跪在韓母面前，“娘，您喝點水。從早上開始，您就不吃不喝，這樣下去，您讓我怎麼辦？”
韓母哭得更厲害了。
她接過韓林手裡的茶杯，捧在手裡，雙手顫抖著，杯裡的水馬上就要溢位來。
看到她這個樣子，秀兒忙伸手，把杯子接過來，輕輕地放在桌子上。
素衣又給韓母加開了一副鎮靜安眠的藥，龍膽草、黃 芩、茵陳、桅 子、 柴 胡、白 芍、酸棗仁、 夜交藤、竹 葉、澤 瀉、香附各兩錢， 水煎服用。
藥煎好了。
秀兒服侍韓母喝下藥之後，她就慢慢睡著了。
夕陽西下，明月高懸。
韓林和秀兒站在院子裡說話。
“林兒哥，你是不是想去南方，我陪你去，好麼。”
秀兒憂心忡忡地說。
“嗯，我要去。我要知道我爹是怎麼死的，我要給我爹報仇。”
眼前的少年滿臉悲傷和堅毅。
“秀兒，你不能去，你要幫我照顧我娘。”
“南方在打仗，太危險了，你們不能跟著我。”
“等我們打贏了，再回來接你們。”
“可是，可是，林兒哥哥，我……”
秀兒臉色緋紅，她低聲說，“我想陪著你，照顧你、一輩子都照顧你。”
“秀兒，我明白。我也想一輩子都照顧你。但我要先給我爹報仇，我更不能把我娘一人扔在家裡，有你在，我才放心。”
韓林堅定地說。
“秀兒，你放心。”
“不瞞你說，剛剛，有一位我爹的部下從潁州偷偷跑出來找過我。”
“他說，我爹組建的義軍還在。他來找我，是想讓我接過我爹手裡的大刀，繼續領著他們起兵反元。”
韓林拉住秀兒的手，“秀兒，我韓林這輩子，只認你一個。你放心。將來有我一口飯，就絕不讓你喝粥。”
秀兒說，“林兒哥哥，我秀兒這輩子，也只跟你，吃糠咽菜，刀頭飲血，我都願意。”
風過一陣菊香，月亮在天上皎潔，映得地面，滿是白色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