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裡,輕柔的微風吹著花的香,一陣一陣,拂過每個人的臉。
素衣和蘭九、蘭五趁著大好春光,靠在軟椅上,一邊喝著溫熱的米茶,一邊笑著聊天。
素衣看到蘇哈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此時,他的心情在劇烈地跌宕起伏。他的臉上,有一種決然而然。
茹之凡就顯得很孤單。
他悠閒自得地欣賞著廳外的春色,看陽光下的花朵,聽布穀鳥的叫聲。
此時此刻,這叫聲在他的耳裡,顯得格外動聽。
蘇哈在等,等福安堂的動靜。
素衣也在等,等蘇哈的抉擇。
蘭九和蘭五兩人都極為聰明,她們已經感覺到了有事情發生,可是蘇哈不說,那就不必問。
這時,來福進來複命。
“老爺,老夫人把床留在福安堂了。她說有些乏累,要先歇會兒,她請您半個時辰後過去。”
蘇哈沒說話,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來福低眉躬身退出花廳。
蘇哈站起身,朝在座的幾位拱拱手,轉身走了出去。屋子裡誰都沒有動,也沒有做聲。
在福安堂門前,有一個小小的池。
蘇哈站在池塘的邊上,看岸邊停泊的小船,看水裡游來游去的蝌蚪。
蘇哈想起,他兩歲喪母,是她的姨媽,也就是現在的烏蘭老夫人嫁了過來,撫養照料他。
那時候,老夫人經常陪他來塘邊看蝌蚪,帶著他在船上數星星。
後來,有了巴圖弟弟,姨媽對他並沒有疏遠,反而好像比以前更親近了。
在他成親之前,她特意花巨金讓人打製了一張檀木床,說是給他的新婚禮物。
蘇哈看著平靜的水面,水裡面有魚兒,有蝌蚪,有小蝦米,在游來游去。還有各種不知名的水草,長在合適的位置,或者不合適的位置。
水裡面,還有紅色的菱角,那是他最愛吃的。
小時候,烏蘭姨媽經常帶他來採紅菱,煮熟了,親手扒給他吃。
甜糯的味道,至今仍在口中,有餘味,揮之不去。
他立即轉身,走向福安堂。
福安堂的院裡,剛剛吵鬧的布穀鳥不知為了什麼,不叫了。
整個院落靜悄悄的,沒有人聲,也沒有風聲。
看到蘇哈,烏蘭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忙走過來,深深一福,說到,“老爺,老夫人剛剛有些乏累,正在休息,她請您半個時辰後再過來。”
蘇哈一聽,“嗯”了一聲,轉身正要離去 。
突然,他像想到了什麼,神色一變,一把推開小丫鬟,大步向屋子裡走去。
進了福安堂的正堂,還沒走到內室,就聽到裡面有什麼倒地的聲音。
蘇哈大步推門而入。
他看到老夫人倒在地上,兩隻手緊緊卡著脖子,看上去已經近於窒息。
她手指上那枚碩大的鑲金貓兒眼戒指不見了。
蘇哈上前扶起她,“姨母!”
老夫人還有意識。
聽到她沒有叫“娘”,也沒有叫“老夫人”,而是叫“姨母”,她笑了。
她伸手指了指桌子。
桌子上有兩個小小的布偶,大小樣式一模一樣。
蘇哈拿起布偶,一看,原來是他和巴圖小時候的玩具,是當年烏蘭老夫人親手縫製的,他們哥倆每人一個。
年月久了,昔日曾經愛不釋手的玩具,今天已經變得髒舊不堪。
老夫人梗著脖子,彷彿脖子裡有什麼異物,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拼命喘著氣,一手拉住蘇哈,一手指著布偶,“對~對~不~起,是我~害的你,別~怪~你弟弟,是我~是~我~我錯了,你怪~就怪我,別~別恨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