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人嗎?出來一個!”

屋外有人大聲地嚷嚷著。

十七連忙走出屋。

之凡和三個石頭也跟了出來。

院子裡站了幾個男人,一個高高瘦瘦,手裡拿著賬簿,就是他在喊話。

一個粗粗壯壯,叉著腰,斜愣個眼。還有一個揹著手,低著頭,拿眼睛在院子裡四處看。

“姜先生,大駕光臨,請問你是來?”

十七看是他們來了,心裡一沉,但面容上沒有表現出來,仍然笑問道。

那個姜先生對十七上下打量了一番,瞧得十七很不自在。

“咳咳,嗯,老於家的,聽說你家於老五打了不少獵物了,繳稅了麼?”

“沒有,姜先生,我家沒打到什麼獵物呀!”

十七賠著笑,接著說道,

“我家吃飯的人口多,孩子他爹打點野兔子啥的,也不夠一頓吃的。姜先生,咱都是鄉親,您老多擔待吧。”

姜先生眼睛一橫,說,“擔待?我擔待你,誰擔待我?”

姜先生看了一眼斜愣眼,“三斜愣,去,看看他家打回啥獵物,拿走!”

三斜愣一聽,立馬晃盪著身子進倉房和廚房去找獵物。

三個石頭一看,想要跑著過去阻攔。

十七看到,怕他們傷到孩子,立即喊,“大石頭,看好弟弟,哪也不許去!”

三斜愣亂翻了半天,從廚房裡拿出兩隻昨天打回來的野雞。

他單手舉著雞,不懷好意地笑著走了出來。

十七見了,對姜先生說,“家裡就這點吃的了,老太太還病著,你行行好,給老太太留著吧。”

姜先生說,“就這點吃的?騙誰呢?誰不知道你家租了十多畝蘇哈老爺家的地,於老五還能打獵,你又養豬,賣菜。”

“我告訴你,該孝敬就得孝敬,別等老爺們發火,你再去孝敬就來不及了。”

“姜先生,我…”

十七還要說什麼,屋子裡老太太說話了。

“姜先生來啦!你嬸子我腿腳不好,沒出去迎你啊,你可別怪罪呀!”

姜先生一愣,也笑著喊,“嬸子,我也是沒辦法,在蘇哈老爺家當差,就得給人家辦事呀。”

他想了想,接過三斜愣手裡的兩隻雞,扔一隻在地上。

“嬸子,我拿一隻回去交差,另一隻給您老留著,您好好養病,我先走啦!”

說完,他招呼著三斜愣和低頭男,手裡拎著一隻雞,匆匆走出了院門。

關於賦稅,素衣瞭解過,元朝賦稅重,種田、交易買賣、打獵捕魚,都要交稅。

漢人要繳納的稅,重於女真人,女真人繳納的稅,重於蒙古人。於五哥打回獵物來,正常是要交稅的。

當時素衣和二嬸在靠山鎮居住的時候,地處北地,交稅的數額並不高。所以相對來說,家裡剩餘的錢款就比較多。

而這裡是關外,稅收就是另一個很高的標準了。

元朝的朝廷還實行一種包稅制。

包稅制規定,在某一區域,可以由當地富戶以較低的數額在規定時間內,一次向朝廷包繳某一項稅款。然後,承包者再按較高數額向百姓徵收,從中獲取差額利益。

姜先生所說的蘇哈老爺,就是這裡包稅的富戶。他家裡有專門的人員,負責到各家各戶徵收賦稅。

據說,蘇哈老爺本人曾經下令,徵稅時不要苛刻百姓,能收則收,沒有則免。

反正他家的生意大得很,從糧食,布匹,畜牧,礦產,哪一項都是日進斗金,他倒真的不在乎這點子稅賦。

或許,當時他做包稅,也是真心想要福澤一方百姓吧。

但是這些人到各家各戶收稅的時候,情況就不一樣了。

姜先生是隔壁姜家村的秀才,負責姜家村和興旺莊的稅收。

他這個人沒多善,但也不算惡,而且頗有些見識和學識。

生活所迫,他去蘇哈家做了賬房先生,負責收稅,記賬。日子久了,也頗有些唯利是圖的架勢。

老於太太年輕的時候,與姜先生的娘有些交情。

她還給小時候的姜先生做過棉衣和棉鞋。

後來,姜先生的孃親過世,姜家和老於太太也就不走動了。

不過,每次姜先生來收稅的時候,遇到老於太太,還是會給幾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