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左手捋著鬍鬚,右手按在男孩的手腕上,閉著眼睛把脈。

過了好半天,劉大夫說,“夫人,這孩子的病由來已久,現在看,至少得有半年了吧?他是不是每天不思飲食,便水稀溏?”

那年輕女子急切地說,“是呀,大夫,小兒這樣已經有好些日子了。家裡也給他請了不少大夫,但他不肯吃湯藥呀,丸藥也吃不下,吃下去就嘔吐不止。”

“今天,我們路過貴寶地,是帶他走親戚的。可他的肚疼病又犯了,只好又耽擱下來。”

“以前大夫給開的藥丸子,可他又不肯吃。”

“這可叫我怎麼是好?”

關心則亂。

看得出,這個女子為了孩兒的病已經焦頭爛額了。

劉大夫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看孩子的舌苔,說,“他是被冰冷食物和油膩之物傷了脾胃。他以前,是不是特別愛吃冰冷和大魚大肉之類?”

“特別是半年前,這孩子的脾胃傷的最為嚴重。”

“之前?冰冷?大魚大肉?”那女子沉思起來。

一個媽媽模樣的人走上前來,悄悄俯在她的耳邊,說,“夫人,半年前,小少爺的生日那天…”

這女子想起來了。她說,“是的,小兒一直總是喊著說熱,愛吃冰冷之物。”

“半年前,小兒生日宴,他還吃了不少的炙鹿肉和白灼蝦。吃完之後說口渴,媽媽們又給他喝了兩大碗冰鎮酸梅湯。自那以後,他就總嚷著肚子疼,也不好好吃飯。”

春風起,吹落花瓣。

劉大夫扶正一下衣衫下襬,捋了捋鬍子,說,“嗯,這就是了。夫人,小少爺的病呀,說大也不大,但說小也不算小。如果他肯吃藥的話,給他開上幾付湯藥喝,慢慢調理些時日,也就好了。”

“可是他不肯吃藥呀!”孩子在她懷裡哭鬧不止,女子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拿出帕子,擦拭眼裡湧出的淚水。

“試過多少次了,這黑乎乎的藥湯子,他一看見就哭著不肯喝。”

“做成了水蜜丸的,也不肯吃,哄著吃下去一些,一會兒功夫就都吐出來。這可咋辦好?”

“他不肯吃藥,這可就難辦了呀。”劉大夫也是一籌莫展,低頭思忖起來。

在門口站著看熱鬧的素衣見了這情形,想了想,迅速轉回身,到廚房取出一把炒米,連帶一勺白糖,一起放進茶壺,用開水衝開。然後又把滾燙的茶水倒進一個大碗裡,來來回回地,倒了幾個來回。

她感覺水溫不那麼熱,應該可以喝了,就把茶壺拿出來,放到醫館門前的桌子上,說,“大夫,喝口高粱米茶吧,潤潤喉。夫人,您也請。”

劉大夫一愣,看是她,問道,“噢?高粱米茶?”

素衣朝劉大夫很鄭重地點點頭,眼裡閃著光。

“對,高粱米茶!”

劉大夫看了看她,低頭沉思,沒有說話。

素衣幫他倒了一杯茶,說,“劉大夫,您先嚐嘗。”

劉大夫拿起茶杯,慢慢地抿了一口,“你放了白糖?”

素衣眼睛亮亮的。

她沒說話,只是朝劉大夫點頭。

劉大夫又沉思了一會,說,“夫人,請您給小少爺喝點這個茶水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