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劍宗,皓月峰頂。

夜長空站在懸崖邊,衣袖飛揚,一頭灰白的長髮隨風舞動。

又看了一眼手裡的玉牌,有些難以下決斷。

是繼續履行賭約還是直接前往丹陽南漪湖,把秘境抓在手裡呢?

腦海裡浮現出一個老酒鬼的模樣,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袍,蓬頭垢面,完全看不出是一個絕世高手的風骨,最可怕的是:

夜長空根本記不得這個酒鬼的長相,這一直讓他忌憚不已。

他是否正躲在某處,默默注視這一切呢?

“你到底是何人呢?”

夜長空低聲呢喃。

思慮半晌,夜長空最終還是下了決心。

“外物終究是外物,只有自己的實力才是根本!”

既然做了決定,夜長空也不在猶豫,迅速在玉牌上下令。

……

荊州,武陵郡通幽府。

楊志清坐在高位上,冷冷地俯視被他點倒在地的心齋眾人。

劉碩滿臉灰白,頭髮都有些枯藁,氣色非常差,可一雙眸子裡滿是倔強。

“說吧,李長青留下的拳法是什麼?”

楊志清強忍殺意,冷冷的開口。

“哼!老夫真為你覺得齒冷,長青都已經拜入月影劍宗,還到這裡來欺負我等!”

劉碩桀驁開口,根本沒有服軟的意思。

“你當真不見棺材不落淚?信不信本長老現在就滅了你們小小的心齋?”

楊志清殺意湧動,他是真的有些忍不住了,若不是夜長空的命令,他早就直接動手把這些螻蟻屠殺乾淨了。

一想到陸維平的慘狀,他就有些無法剋制。

可夜長空的命令……

他不敢有絲毫違背,不然他將比死更加難。

劉碩抬起頭,就要開口,這時朱牛搶著說道:

“楊長老,你也算是前輩高人了,何必與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派過不去呢?你所說的拳法我們可以交出來,可我們怎麼能相信你會放過我們呢?”

“師弟!”劉碩厲聲喝道。

“師兄,你別說話,這次師弟僭越一次,事後要打要罰隨師兄的意。”

朱牛臉色平靜,語氣鏗鏘有力。

楊志清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開口道:

“現在你們的命都掌握在本長老的手中,你沒資格跟本長老談條件。”

朱牛輕笑道:

“楊長老,你是為拳法而來,若是想直接殺了我們,何必跟我們廢話這麼多呢?我說的可對?”

楊志清眼裡射出迫人的寒光,臉上表情變幻,沉吟片刻才開口:

“哼!你的眼光倒是獨到,你想怎麼玩?”

“放一個人一招拳法。”

朱牛早就心有成竹,立刻說了出來。

楊志清摩梭著下巴,目光閃了閃,輕輕點頭。

“可以,不過先放了誰,本長老說了算!”

“當然!還麻煩楊長老為在下解開穴道,這就演示拳法。”

“可以。”

楊志清嘴角浮起殘酷的笑意,身影一動,已經到了朱牛面前。

突然,一掌朝著朱牛的丹田印去。

這是……

要直接廢了他的功力!朱牛勃然變色。

噗。

朱牛頓時萎靡下去,丹田被破,十幾年的功力離體而去,他堅強地抬起頭,死死盯著楊志清,眼裡藏著最深沉的殺意。

“朱師弟!”

劉碩和周惠元一聲驚呼,連姬安都是臉皮抽動,眼皮直跳。

一個武林高手,最是生不如死的是直接廢了他修為,讓他在困苦煎熬中慢慢死去。

“你這是……為何?”

朱牛額頭青筋直跳,艱難地問道。

“為了防止你亂動,你這樣也能演示拳法。”

楊志清慢悠悠地說道,隨手解開了他穴道,走回座位。

朱牛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幾乎咬碎了一口牙齒,緩緩地站了起來。

“朱師弟……”

劉碩與周惠元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身後的弟子們都是臉色悲憤,恨不得上前與楊志清拼命。

在這強者為尊的世界,弱,就是原罪!

之前劉碩雖然重傷斷臂,可一身功力還在,依然能動手。

可朱牛這次……

再也沒有恢復的可能了。

朱牛臉上扯出一絲苦笑,嘶啞道:

“還希望楊長老你遵守諾言。”

楊志清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朱牛深吸一口氣,擺開架勢,正是太極拳的起手式。

接著腳步後撤,身體前傾,雙手輕柔地往前攬,正是第二式攬雀尾。

“這是太極拳,講究松、靜、空、通,松就是要心松,意松,神松,體松……”

朱牛把太極拳要義稍微講解,又多次施展攬雀尾。

楊志清作為超凡高手,眼光獨到,隨著講解,頻頻點頭,這真是一門非常強大的內煉之法,精氣神都能全部涉及到,怪不得掌教至尊念念不忘。

楊志清還算講信用,主要是這些弟子實力低微,他也無所謂,隨意點開一個人放了。

朱牛暗暗鬆了一口氣,他沒有藏私,在超凡高手面前耍心機,只會死得更快,心中只有一個念想,心齋不能因此而滅。

他把太極拳共十六式全部演練了幾遍,又加以詳細解釋。

楊志清雙眸發光,這套拳法厲害至極,剛柔並濟,陰陽相生相剋,闡釋得很是明白。

這時,只有周惠元、劉碩、朱牛、姬安沒被點名釋放,別的人都被趕了出去。

朱牛有些氣喘,抱拳道:

“楊長老,拳法已經交給了你,可否看在夜掌教曾經承諾過的份上,放過我們心齋?”

“嗯?”

楊志清回過神來,嘴角浮起一絲嘲諷的冷笑。

正要說什麼,突然他的通訊玉牌輕輕震動了一下,讓他眉頭微微皺起。

拿出來一番繁複操作,終於讀取到了上面傳遞來的資訊。

讓他眉頭皺得更深。

突然,身形一動,如一道殘影,掠過幾人身邊。

姬安、劉碩、周惠元三個人勐地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他們也被楊志清一掌廢了一身修為!

“你……!”

四人心中驚怒交加,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哼!若不是掌教至尊曾經的諾言,你們心齋今天必滅!不過,現在你們修為盡廢,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被別的幫派宗門滅掉了吧?哈哈哈……”

“楊志清,你無恥至極!夜長空可是答應過,月影劍宗不滅,心齋不死的!”

劉碩目眥欲裂,牙齒咬得咯咯響。

楊志清臉色一寒,冷酷地說道:

“你們自己搬離揚州,又不是我們月影劍宗滅了你們,這有什麼違背諾言的地方嗎?況且……”

楊志清突然衝過來,一手抓著劉碩的脖子舉了起來,臉色猙獰,低聲咆孝道:

“劉碩,你以為李長青殺死我義弟的事我不知道嗎?要不是掌教嚴令,本座現在就直接把心齋夷為平地,你信不信?”

劉碩凜然,如墜冰窟,從頭涼到腳,他明白了。

為什麼楊志清一個超凡高手,會與他們這樣一個小門派過不去了,原來如此!

“你……想怎樣?”

劉碩臉如死灰,心齋完了,失去他們這些高手庇護,很快就被周圍虎視眈眈的宗門幫派蠶食一空。

“怎樣?帶你去見你寶貝徒弟!”

說罷,迅速點了他幾處重穴,提著衣領衝了出去,跨越長空,飛行離開。

朱牛、周惠元、姬安踉蹌著跟了出來,只看見天際盡頭的一個黑點,在逐漸消失。

朱牛定了定神,轉身對著姬安一揖到地,滿懷愧疚地說道:

“姬兄弟,這次是我們心齋連累了你,害得你修為盡失,我們心齋對不起你!”

姬安一怔,隨即苦笑道:

“時也,命也!朱老哥,你別再說這些,現在當務之急還是穩住門派,想辦法通知長青兄弟……”

朱牛被他這個輩分混亂叫法弄的一愣一愣。

周惠元凝重的點點頭,說道:

“姬兄弟說得沒錯,現在必須隱瞞住我們修為被廢的事,不然一直對我們到來抱著惡意的海鯊派恐怕會直接上門了。”

朱牛擰著眉頭,來回踱步,沉聲說道:

“穩住宗門是一個難題,可最難的是怎麼通知到長青啊?據他上次傳訊說已經離開江寧,前往丹陽鎮江抗擊倭寇了……”

姬安在一旁說道:

“朱老哥,你湖塗了呀,這通幽府也有青龍會據點啊,用暗語透過他們傳訊啊!”

朱牛一拍腦袋,說道:

“哎呀,我這腦子……這就去安排……”

周惠元滿含歉意地拍了拍姬安的肩膀,什麼都沒說,出去安撫弟子們。

現在劉碩被楊志清擄走,隨時都會丟掉性命,可宗裡是根本,不能出事,只能寄希望於李長青了。

姬安站在原地,躊躇許久,最後還是長長嘆息,既然是自己的選擇,也沒什麼可後悔的。

況且,現在每天都能看到母親的笑容,他已經很滿足了。

至於報仇……

可能真的沒希望了……

……

揚州,丹陽郡南漪湖蒼翠山秘境。

李長青、林慕仙、君莫殤三人把整個天宮逛了一遍,沒有遇上任何陣法,可也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整個宮殿群空空蕩蕩的,那些桌椅板凳依然擺得整整齊齊,可別的生活用品一概沒有。

藏經閣空空蕩蕩,膳堂乾乾淨淨,好像沒有人居住過。

整個宮殿群都是冷冷清清,雲霧縹緲,彷佛那傳說中的廣寒宮,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直到李長青走到一個草木繁盛的一個院落,才發現了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