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月光

李長青、林慕仙、君莫殤三人風餐露宿，一路疾行。

這天，本來是想一口氣趕到溧陽再做休息，可連續奔跑幾天，馬匹太過疲憊，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只能半道在一處破舊的龍王廟歇息。

揚州地處西南，河道縱橫，來往交錯，澇年更是會發洪水，村民就會在村頭立起龍王廟祭祀龍王。

而他們今晚入住的龍王廟已經廢棄多年，附近村民早就搬遷，雖然四處漏風，可還能擋雨，只能將就了。

入夜。

幾人圍著篝火烤著李長青打來的野味，就著乾糧隨意吃著。

“明天就能到溧陽了，先在溧陽休息兩天，我們再一口氣趕到鎮江。”

李長青把一個烤得金黃的兔腿遞給林慕仙，邊說道。

林慕仙接過，眼裡神色有些複雜，低頭默默地吃起來。

李長青又擰下另外一個兔腿，把別的部位全扔給君莫殤。

君莫殤看著手裡的野兔，頓時在風中凌亂了，重色輕友太明顯了吧？

“對了，老君，今晚守夜你是上半夜還是下半夜？”

君莫殤狠狠咬了一口烤兔，似乎把氣都撒在這上面，聞言，頭也不抬，甕聲道：

“上半夜。”

“長青，讓我守上半夜吧，你守下半夜，讓君師弟好好休息一晚。”

林慕仙開口，連著趕路，她的臉上也有些憔悴，不過雙眸依然明亮。

“還是嫂......師姐好，不像某人，只會壓榨師弟呢。”

君莫殤感動地說道，差點說漏嘴。

林慕仙偷偷瞟了李長青一眼，眼眸微微暗澹。

李長青三兩口把兔腿吞下肚，抹了一把嘴角的油，說道：

“那你們好好歇息吧，今晚我一個人守著就行，剛好旁邊有竹林，適合悟劍。”

“不行，上半夜我守，你先休息。”

林慕仙很執拗，執意要守上半夜。

李長青看了她一眼，沒有爭執，輕輕點頭。

“那行吧，辛苦師姐了。”

“沒事，我先出去了，你們先休息。”

說罷，提著飛雪走了，只留下一個曼妙的背影。

“老大，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君莫殤在一旁弱弱地說道。

“吃還堵不住你的嘴呢？趕緊吃了睡，我傳你的天魔斬練得怎麼樣了？”

“還好......還好......”

君莫殤聲音弱了下去，這些天一邊趕路一邊和李長青學習刀法。

當初李長青說他會刀法，君莫殤是萬萬不敢相信的，直到李長青直接用刀法打敗了他，才徹底服氣了。

“明早我要檢驗你的修習成果。”

李長青留下一句話，提著無憂就出去了，只留下君莫殤在風中凌亂。

他練習這套天魔斬不過只是三天而已啊，那麼高深玄妙的刀法哪能這麼快領悟？

想到每次被李長青檢驗的後果，君莫殤不寒而慄，手裡的烤兔也不香了，抓起斬馬刀比劃起來。

......

竹林靜謐幽深，月光輕輕灑落，伴隨著沙沙的聲音，令人心情平靜，有出世之感。

竹林邊一塊巨石上，林慕仙抱著飛雪，呆呆地望著天空明亮地皎月，似乎有些痴了。

從小就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只有母親陪伴著她，後來，連最親近的母親也去了，才被羅姨接到宗裡，拜月影劍宗掌教夜長空為師。

月影劍宗就成了她的家，師尊雖然嚴厲，可更多的時候還是非常慈祥，像她想象中的......父親。

她也一直把他當父親。

可是，現在師尊真的很讓她為難，她不想傷害李師弟。

該怎麼辦呢？

林慕仙心亂如麻。

這時，李長青提著無憂，靠了過來。

林慕仙驚醒，不著痕跡地抹去眼角的淚珠。

“慕仙。”

“嗯。”

“我有些事想與你談談。”

李長青面容冷靜，不悲不喜。

林慕仙偷偷瞥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輕輕抿了抿嘴唇，心中沒來由地一陣慌亂。

“噢......”

李長青一屁股坐在巨石上，看著林慕仙的雙眸。

離得很近，讓她一陣心跳加速。

“師姐，我喜歡你！”

李長青聲音悠然而平澹，但是很有力量感，很篤定。

“啊？”

林慕仙一聲驚呼，雖然她內心期待這句話很久了，可現在師弟離她這麼近，讓她心砰砰地劇烈跳動著，俏臉紅到耳後跟。

“我說，我喜歡你！”

李長青再次重複，他一向果決，林慕仙的心思，作為老司機的他怎麼可能不懂?

可他們中間有太多阻礙了，若是在他踏入宗師之前，他即使再有好感，他一輩子都不會說。

現在不同了，隨著實力日漸增長，他有信心橫掃一切。

所以，喜歡就說出來，不扭扭捏捏，瞻前顧後。

“嗯。”

林慕仙把魁首深深埋下，不敢看他的眼睛，聲如蚊蠅，心裡甜出蜜來。

這個木頭，總算說出口了呢，可是，羞死我了......

“師姐，或許會顛沛流離，但我一定會盡力給你幸福！”

李長青沒多說什麼海誓山盟的話，對於他來說，這已經是最大的承諾了。

死亡的陰影一直籠罩，楊志清，華千山，甚至還有......夜長空。

心齋在荊州又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困難。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想找一處安靜生活的地方真難，不僅是自身實力，還需要一個強盛的勢力。

林慕仙終於抬頭與他對視，美眸裡泛著溢彩。

“長青，我相信你！”

她覺得今夜的月光前所未有的明亮，從未見過的美。

深吸了一口氣，林慕仙有些忐忑地說道：

“師弟，師尊他......他......”

李長青微微一笑，他早就看出來了，林慕仙有心事，很重的心事。

“師姐，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啊？你......知道了？”

林慕仙驚愕地看著他，小嘴微微張開，紅唇鮮豔奪目，讓人忍不住想一口親上去。

李長青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他怕自己把持不住，嚇壞了佳人。

“這幾天你心事重重的，連君師弟都看出來不對勁了。”

“我……”

林慕仙欲言又止，癟著嘴說不出話來。

“其實師尊所求，我心裡一直明白，可我不想這樣屈服，他拿我宗門威脅我，我是真的不甘心。”

李長青聲音澹然，似乎在訴說著別人的事。

“我從一開始只想安靜地在心齋慢慢修煉，不求名揚天下，只求能自保。

結果呢？莫名見捲入紛爭，還差點被奪舍，若不是師姐你拼命相救，可能我現在墳頭草都高了吧？”

林慕仙靜靜地聽他訴說，莫名地感到一陣悲涼，心中隱隱作痛。

“我都低下頭顱，自願上山證明我的清白，可又能怎麼樣？

我師尊被斷臂，宗門遠走他鄉，現在還不夠，還利用師姐你對我的感情做手腳，我真的不想屈服啊！

師姐，你能明白我我的感受嗎？”

李長青覺得，再不說出來，他都要爆炸了。

“我……”

林慕仙吶吶無言，心中刺痛不已。

“今天對師姐表明心意和說這些話，是不希望師姐你夾在中間難做，甚至釀成悲劇。”

李長青看著幽靜的月光，怔怔出神，他多麼渴望能回到前世啊！在這裡，連想談個戀愛都費勁心機。

林慕仙看著他的側臉，她沒想到，這個有些瘦弱的師弟，竟然承受了這麼多，還依然能為她考慮。

一時間，不禁痴了。

“師姐，師尊是不是想從我身上得到古拳法？”

李長青直接開口問道。

“師尊……他說……”

林慕仙深吸一口氣，銀牙暗咬，說道：

“師尊說你身上有大秘，肯定有洗經伐髓秘典，讓我……讓我想辦法弄到手。”

林慕仙低下頭去，不安地擺弄著衣角。

“沒事的，師姐，我給他！”

李長青目光灼灼，已經下了決心，他不能再隨波逐流了，必須逆流而上，尋找破局之機。

“啊？”

林慕仙徒然抬頭緊緊地盯著他，有些不敢相信。

洗經伐髓秘典是什麼，她非常清楚，是一個最頂尖大派的根本，是突破至強、無相境的關鍵。

也可以說是武者破碎虛空，超脫的關鍵。

李師弟竟然為了她，這麼珍貴的東西都捨得拿出來。

“不過，不知道到時候師尊敢不敢練了。”

李長青眼裡有著鋒銳之色。

“什麼？”

林慕仙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他。

“師姐，你可以問問師尊，大唐李家的洗經伐髓秘典——虎豹雷音，他敢不敢練，還有，必須讓師尊答應，不能再以你為籌碼做任何事了。”

李長青深情地看著她，鄭重的說道：

“師姐，你是個人，不是籌碼，你明白嗎？”

“我……”

林慕仙心口堵著慌，是感動，是愧疚，也是無奈。

面對李長青炙熱的目光，她有些無從招架，不敢與之對視。

“我會跟師尊說明的。”

林慕仙跳下巨石，退後兩步，看著李長青，真誠地說道：

“長青，謝謝你！”

“嗯？謝什麼？怎麼謝？”

李長青嘴角掛起絲壞笑。

“那個……我回去休息了，今晚你守夜！”

林慕仙落荒而逃，心撲通撲通地跳，臉上火辣辣的。

李長青看著迅速消失的背影，輕嘆一聲。

他現在也是破釜沉舟，捨命一博，夜長空已經把他逼到懸崖之上，再不反抗，恐怕他與林慕仙都不會有好下場。

對於林慕仙的感情，他倒是真心實意的，這個女人笨笨的，有時還挺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