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流

臨安，郡守府。

陸維平一身簡裝，坐在太師椅上，正與月影衛統領姬安喝茶閒聊。

“姬賢弟，你是否以為我們昨晚過於虎頭蛇尾？有損郡守府威嚴？”

“屬下不敢！怎麼做，大人自有考量，屬下儘管聽命行事就好，不敢有過多的想法。”

姬安正襟危坐，一身玄甲，穿戴得整整齊齊。

“呵，姬賢弟不必緊張，我們這是私下隨意閒聊，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沒事！”

陸維平喝了口茶水，臉上笑容可掬，平易近人。

姬安眼簾低垂，無動於衷。

“有什麼事，大人儘管吩咐就是，屬下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哎！”陸維平搖搖頭，嘆息道：“姬安啊，你這個人呢，什麼都好，就是太過無趣了，死板！”

姬安低著頭，沒有吭聲，靜靜等待下文。

共事多年，他非常清楚這位上司的手腕，表面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若是你真的隨便說話，下場未必會好到哪去。

“好吧，那我就說正事。”陸維平臉色一正，嚴肅地說道：

“宗裡楊長老託我辦件事，希望你能配合。”

姬安立刻站了起來，躬身聽命。

“請大人吩咐，屬下必定配合。”

“嗯。”陸維平滿意地點點頭。

“楊長老靜極思動，想收一兩個徒兒，宗裡沒合適的，想讓我幫他物色幾個。”

“大人想怎麼做？”

“我打算辦一場群英會，把臨安城的各個天才們拉出來看看，若有合適的，就給宗裡送過去。”

“群英會？”姬安不解。

“就是把各幫各派二十五歲以下的天才弟子都邀請來，辦一場比武大會，雖然最終的勝者未必是天資最好的，但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這......”姬安有些遲疑。

陸維平撇了他一眼，說道：

“有什麼難處？”

“大人，恕屬下直言，這樣做不就是挖各派的根嘛，他們能答應？”

聞言，陸維平嗤笑出聲。

“姬統領，這裡是臨安，揚州六郡廬江郡的臨安，在這裡，我們月影劍宗就是天，就是法，誰敢有意見？”

姬安有些怔住了，他怎麼沒發現，自家的郡守大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霸氣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這事必須辦好！你也知道，楊長老曾幫襯我頗多，若這點小事情都辦不好，我有何面目去面對他？”

姬安當然知道，楊毅清——陸維平的師兄，進階超凡之後當上了長老，是為數不多還與陸維平來往的師兄弟了。

但是，知道歸知道，想收弟子，那就出去找唄，去挖別派的根，太不厚道了吧？

“大人，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一定要這麼做？”

“唉！”陸維平長嘆一聲，低沉地說道：

“姬統領，我知道這事會讓你難做，得罪很多人，甚至會引起臨安各個幫派宗門的牴觸，可我沒有辦法呀！

楊師兄言明必須儘快幫他物色好徒兒，具體原因他沒說，但我感覺他挺急的，你說我能怎麼辦？”

姬安眉頭緊鎖，沉吟片刻，說道：

“大人，其實得罪人什麼的倒是無所謂，問題是，各幫各派會老實交出天賦最好的天才種子嗎？要是到了最後，選出來的都是歪瓜裂棗，到時候，不僅耽誤了時間，還沒法向楊長老交代。”

陸維平屈指敲了敲自己眉心，有些頭疼。

“你這個倒提醒了我，各幫各派或許不敢明著反抗我們郡守府，但暗中藏匿天才弟子肯定敢，容我想想辦法。”

陸維平站了起來，緩慢走動。

“不如這樣......你附耳過來。”

姬安有些牴觸，堂堂郡守大人，在郡守府裡說話還鬼鬼祟祟，說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但他又不好違抗，只能有些膩歪地把頭伸了過去。

“你把群英會改成試劍會，如此這般這般......”

姬安皺著眉頭，仔細聽著，他感覺現在自己像個卑鄙小人，正在幕後謀劃著陰謀詭計。

半晌，姬安告辭離開，他對這個地方前所未有的牴觸。

......

心齋，藏經閣前。

劉碩眼神異樣，上下打量著李長青，似乎第一次認識他。

沒想到啊，這小子藏得夠深的啊，連他這個師尊都敢矇騙，膽子是越來越肥了。

“大家仔細看好了，我先演示一遍。”

周惠元站在人群前方，正在演示太極拳要義。

伍步洲躲在後方，雖然心裡牴觸，但沒敢真不學，師尊真的會揍他的，算了，就當陪著師尊跳舞了。

他沒希望這個拳法能有什麼用。

前方。

周惠元演練完畢，說道：

“太極拳重意不重力.......

來，大家跟著我練習。”

......

一個時辰後。

“咦？真的有效誒，我明顯感覺到了內力的增長，血肉活性也得到了提升!”

朱牛在驚呼，聽別人再說得天花亂墜不如自己體驗一次。

"老夫也是！連用秘法而受傷的心臟都舒服不少。”劉碩也覺得不可思議。

伍步洲怔怔的看著一個個在他面前驚呼，有些懷疑人生。

為什麼他沒有任何感覺？你們是不是都在演我？

周惠元也注意到了他的情況，眉頭一皺，喝道：

“小伍，你出來！”

“啊？”伍步洲一驚，第一反應就是想拔腿就跑。

“叫你出來，啊什麼啊？”

“喔......”

伍步洲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你把剛才學的太極拳演練一遍！”

伍步洲面露難色，他資質有限，根本沒搞明白什麼拳意什麼的，只是學了個花架子。

“快點，磨蹭什麼？”

周惠元面色不善，隨時都會爆發，揍他一頓。

伍步洲一咬牙，只能按著剛才學到的花架子耍起來。

剛耍了沒幾招，周惠元就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罵到：

“你這打的是什麼玩意？太極拳的拳意被你吃了？光學了個花架子，動作還學錯了，真真氣煞老夫也！”

伍步洲心中一個踉蹌，順勢坐到地上，這一刻所有的委屈湧上他心頭，梗著脖子大聲說道:

“你看你們，要麼是武學宗師，要麼是天資縱橫之輩，我呢？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既然都說這是高深拳法，我學不會怎麼啦？這不正常嗎？”

“哎喲！你學不會你還驕傲上了是吧？看老夫揍不揍你！”

這次，伍步洲沒有猶豫，哧熘一聲，躲到了李長青身後。

“師叔息怒！息怒！”

李長青急忙攔住周惠元，勸解道：

"師叔，弟子有辦法。"

周惠元終於停下腳步，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伍步洲一眼。

“伍師兄，來，我們再練一次。”

伍步洲看了又看李長青的表情，確認他是不是在坑自己，讓自己再出一次糗。

“伍師兄，來吧，我不會害你的。”

李長青面露笑容，眼神清澈真誠。

伍步洲嚥了一口唾沫，好吧，再相信你一次。

“嗯，這裡手抬高一些，氣血執行到這個部位，腦海裡想像著抱住了一個圓球。”

“伍師兄，這裡動作慢一些，讓你的氣血更好的擴散到你的全身。”

“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是吸氣，不要亂，有節奏感的。”

“……”

李長青教得非常有耐心，從動作、氣血搬運、呼吸、意念各個方面，該怎麼配合，面面俱到，事無鉅細。

站在一旁的三位大老，本來抱著看戲的心情，後來慢慢沉浸其中，暗暗對照自己是否練錯，後來，更是直接比劃起來。

……

又一個時辰後。

伍步洲終於在李長青不厭其煩的教導下，成功打完一套沒有出錯的太極拳。

“伍師兄，感覺怎麼樣？”

“好！很好！”伍步洲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睛都發紅。

“謝謝你李師弟！”伍步洲鄭重地給他鞠躬。

“我只是一個天賦平平的普通人，謝謝你沒嫌我笨，被嫌我煩，我……”

伍步洲再也說不下去了。

李長青什麼都沒說，只是給了一個有力的擁抱。

……

三個老傢伙在一旁，交流了一下眼神，紛紛若有所思。

李長青在他們面前，隱晦示範了太極拳所有要義，也側面說明了，該如何教導天資平平的弟子。

這讓幾人老臉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