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面一片寂靜,能聽到的只有外面的蟬鳴聲以及風颳動樹梢的聲音。
見周然強忍著悲傷的情緒林雪兒心中也不好受,這得有多麼強大的內心才能夠忍住這種喪親之痛。
此時她也不敢說話,她知道他們男人喜歡一個人安靜,一個人消化情緒。
因為從小見父親有什麼心情都會獨自坐在涼亭裡面,不準任何人打擾,一個人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夜。
在孃親去世的時候她也看見父親眼裡泛著淚光,和現在的周然一樣。當看到她和哥哥二人的時候,他那剛到眼角的淚水居然一滴也沒流下,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就轉身離開接待賓客去了。
當初她不明白為什麼孃親死了父親一點也不傷心,甚至還與賓客們推杯換盞,相談甚歡。
直到母親下葬的當天晚上,她看見父親在那個涼亭裡面坐著一動也不動,不明白情況她便悄悄走了過去。只見父親滿臉淚水,他沒有哭出聲音來,只不過呼吸有點急促而已,她躲在樹下探出頭看著那被月光照射出來的臉,那臉反射著月光,一滴一滴的眼淚如同開閘般侵洩而下。
那一刻她也想哭,但是她哭過了,現在哭不出來,眼淚早就前面流乾了。
直到後來她才明白,原來當時父親只是把眼淚留在了後面,留在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留在無人知曉的時刻。
也是在後面才知道,那時候父親不是不愛母親,他不願意表現出傷心的情緒只是不願意別人看到他的脆弱。因為他是家主,他是掌舵人,他是避風港。
種種身份導致他不可以像其他人一樣把情緒表露出來。
所以他只好把幾種悲傷的情緒壓制下來,然後在事情完結之後一起發洩。
她知道周然也許就像父親那樣吧,不會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緒,還是留給他一個獨處的空間為好。
她站起來抿了抿嘴唇,隨後說道: “周然,我出去了,有事你叫我,我隨時都在。”
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他只是木納的點了點頭。
林雪兒走到房門後又轉頭看了一眼,見他還是那副模樣林雪兒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悲痛,隨後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過世的場景,咬了咬牙,輕輕推門而去。
門外的萍兒見小姐出來鬆了一口氣,她生怕小姐和周然發生什麼關係,剛才在樹林裡面那種可是要浸豬籠的,還好沒有其他人看見,不然就完了。
她見林雪兒紅著眼眶,上前著急的問道: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周然欺負你了。”
林雪兒搖頭,隨後用手揩了揩眼角,停頓一會語氣平淡的說道: “他沒有欺負我,我把他父母的情況告訴他了。”
“啊!!!”萍兒大吃一驚,“是不是他罵你了?”
林雪兒嘆了一口氣: “剛開始還怕他罵我,現在看來,還不如他罵我一頓,這樣發洩出來還要好受些。”
“到底什麼情況嘛。”萍兒聽得雲裡霧裡,見林雪兒說的自己也聽不懂頓時也有點急了。
“他沒有罵我,也沒有責怪我,只是獨自一人沉默。”林雪兒望著天上的月亮說道。
萍兒皺了皺眉,小聲嘀咕道: “這挺好的呀,咱們說也說了,他聽也聽了,他沒有情緒,只是沉默,看來也不是很愛他的父母嘛。”
“你不懂。”林雪兒見萍兒這麼說責怪了一句。
萍兒見對方語氣有點責怪的意思也是連忙道歉。
林雪兒想一個人待一會,她便叫萍兒回去歇息。
皎潔的月光灑在大地上,讓本來就害怕夜晚的林雪兒也消除了幾分恐懼,多了幾分寧靜。
她守在周然門外,看著這朦朦朧朧的天空,這是她第一次靜靜的欣賞夜色,第一次感受著夜晚的帶來的冰涼溫度。
她抱了抱雙臂,似乎有點冷,不過還好,只要風不吹,那就還能堅持。
哈欠~她打了一個噴嚏。
下意識的揉了揉鼻子。
她心裡在想,他怎麼樣了,是不是淚流滿面,或者抱著枕頭痛哭呢,本來想悄悄觀察的,結果她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既然選擇不在別人面前發洩,那就有他一定的道理。
又是一陣風掠過,她抱了抱手臂。
這時,她突然感覺到了溫暖,居然是一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她轉頭一看,原來是周然。
周然已經消化了情緒,他本來打算出門透透氣,結果發現站在門外的林雪兒。
見她衣著單薄,肯定扛不住這夜晚的風,所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披在了對方身上。
“你在這兒幹嘛呢?”周然輕聲問道。
林雪兒見周然突然出現也被嚇了一個激靈,見是對方頓時拍了拍胸脯。
“你怎麼出來了?”
周然見自己把她嚇著了,語氣中帶著幾分歉意,“我出來透透氣,屋裡太悶了你怎麼不回去?”
“我呀。”林雪兒眼珠轉動了一下,隨後說道: “我想看看這月亮,你看,是不是好大,好圓。”
林雨聞言抬頭看了看,點頭說道: “確實,如果有酒的話就好了,咱們可以一邊賞月,一邊喝酒。”
“喝酒?”林雪兒覺得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隨後答應道: “我覺得不錯,我去下面找小二拿。”
“還是我去吧,你在這兒等著。”周然搶先一步跨了出去。
周然取來了酒,他們將就著過道上的椅子,就這樣喝了起來。
一壺酒不到一會就被一掃而空。
周然酒量一直很好,倒是林雪兒平時不怎麼喝酒,這時已經有了一些醉意。
“周然,你知道嗎,說來也好笑,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居然覺得你有點熟悉。”林雪兒舉起杯子搖晃著上半身說道。
周然也舉起酒杯碰了一下,“是不是覺得上輩子見過?”
林雪兒嘟著嘴,搖了搖頭,“不知道,反正就是莫名的熟悉,還真奇怪,我明明沒有見過你呀。”
周然只當是林雪兒醉了,他一把奪過對方的酒杯,隨後放下,說道: “我見你第一眼也很熟悉。”
林雪兒只是有點暈,意識還是比較清醒,她見對方也這麼說,只當他在調侃自己,她奪過自己的杯子,“你在笑話我,我說的可是實話。”
周然笑了笑,“我說的也是實話。”
“哼,不和你說了,快,給我滿上。”林雪兒知道對方不信,索性不提這件事。
周然不敢讓對方多喝,於是乎伸手便要搶對面的杯子,怎奈林雪兒把杯子朝後高高舉起,周然不論怎麼夠也夠不著。
林雪兒見對方滿臉認真的表情頓時哈哈大笑。
周然也累了,索性不去爭奪,只要不給她倒酒就好了。
誰曾想他不去奪林雪兒的杯子林雪兒居然反過來奪他的酒壺。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手中的酒壺便被林雪兒奪了過去。
“你~”周然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你就讓我喝吧,我想喝。”林雪兒的非常認真的說道。
周然無奈,只好點頭答應,並且叮囑道: “不行了就別喝了啊,喝多少了傷身體。”
對方很聽話的點頭回應。
“周然,你還傷心嗎?”林雪兒抱著酒壺甩著腿試探性的問道。
周然嘆了一口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黯然,只不過由於視線的原因沒有被林雪兒捕捉到,“傷心又能怎樣,不傷心又能怎樣,人都是要朝前看的,這隻能自己釋懷,我還好,願意認命。”
聽著對方的高談闊論林雪兒也停止了甩腿的動作,他看著眼前這剛毅的男人,不自覺間欣賞了起來。
他起碼懂得什麼叫放下,什麼叫拾起,什麼叫生活,什麼叫過去。
周然看著林雪兒的表情,違心的笑了笑,“其實我剛開始挺傷心的,只不過也只能接受不是嗎?”
說完他把目光看向另一邊,生怕被對方察覺到一絲異樣。
他是傷心沒錯,只不過不是林雪兒所理解的那種傷心,本來他帶著前世的記憶,現在也是前世做主導,他和周殷夫妻根本沒有感情,有的只是在這具身體的記憶裡面捕捉到的。
沒有站在對方的位置上,哪有感同身受。他沒有站在這具身體的立場上,自然也不會有所謂的旁親之痛。
“周然,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林雪兒吐著酒氣說道。
周然微微一笑,仰頭幹了一杯。
時間過得很快,林雪兒已經醉了,抱著酒壺左搖右晃,周然也達到了微醺狀態。
他悄悄的取下林雪兒的酒壺,輕輕的拍了拍對方,試圖叫醒她。
怎奈林雪兒已經趁著酒勁熟睡,怎麼也叫不醒。
周然無奈,只好把她抱了起來,走進了自己的房間,他把她安置在了床上,隨後自己便在桌子上趴了起來。
夜已深,人們都進入了熟睡中。
林雪兒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居然生活在一個不一樣的世界,那裡的人們說話和周然一樣,只不過衣著稀奇古怪的,有的人居然袒胸露背,簡直不堪入目。
自己居然和周然認識,他和自己居然在如此親密。
不對,自己怎麼也穿得如此不雅,這麼短的褲子,怎麼能穿出來。
嘿,林雪兒大叫一聲,試圖想叫住自己,別這樣出門。
可是她還是出了門,不一會便見到了周然,這個周然不論是神態還是行為舉止,和他真的好像。
可惡,他怎麼親上來了,林雪兒捂住了眼睛,正當她要呵斥的時候,被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