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到了皇后的鳳棲宮時,她宮中的另三位才人早已經請過安了。
賢妃今日告了病假,並沒有來。
溫無恙自從登基後,如今已經是第四年了,也就去年選了幾位美人。
所以後宮中的嬪妃不算太多。
除了皇后之外,也不過就只有一位貴妃,一位賢妃,再加上容華的嬪位,和三位才人。
總共也就這麼多。
皇后與溫無恙是年少夫妻,自是不必多言。
至於貴妃魚文姬,則是太后本家親侄女,在魚文姬十七歲時,被太后親自指給溫無恙的。
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
此話在魚文姬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她十七歲從嬪位開始,僅用了三年的時間就升到了貴妃的位置。
除卻她自已有幾分本事外,這一路開掛太后可是給皇帝使了不少壓力。
所以才能如此順風順水,扶搖直上。
容華在嬪位上一直穩如老狗,前世到死都沒能在寸進半步。
如今重開一次,倒是多了幾分運氣,溫無恙那個大尾巴狼,竟也捨得給她在升一升。
下面的三位才人,溫無恙臨幸得更少,只有李才人容華記得前世,盡也熬到了妃位。
而其他的兩位,陸才人因為衝撞了貴妃,不到年十八便殞命。
張才人做到嬪位後,也在沒有升過。
後來又進了幾位美人,容華猜想有她那位瘋癲姐姐做皇后,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皇后聽到容華來請安時,眼中閃過一抹嗤笑,不過被她很好的遮掩過去了。
當看到容華的樣子後,在坐的幾人皆是一愣。
不等容華請安,皇后便狀似關懷的說道:“你剛小產完,身子尚未養好,怎的就來請安了,本宮不是說了讓你出了百日再來嗎?”
容華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將禮行完才回道:“皇后娘娘體恤關懷,臣妾怎敢失了禮數。”
還愣著做什麼,快坐下喝點兒熱水暖暖身子,本宮瞧著你比以前清減了不少,你還年輕以後會有機會的。”
容華坐下後,微微喘息了一口氣才笑著回道:“臣妾多謝娘娘撫慰。”
一旁的貴妃眼含笑意的說道:“容嬪此次也算是因禍得福,本宮昨日去太后宮中請安,聽聞皇上親自請示太后,要封容嬪為容妃呢!”
容華愣了一下盯著貴妃說道:“臣妾尚未聽說此事,不敢妄加多言。”
皇后笑著回道:“確有此事,皇上也同本宮說過,想必聖旨這一兩日便會下達華陽宮。”
容華虛弱的回道:“太后和皇上皇后體恤臣妾,臣妾自當恭謹。”
魚文姬聲音不高不低的嗤了一聲,她是老國舅爺家的嫡女,太后的親侄女。
身份地位自然是沒得說。
比之容華母家一個落魄的侯府門第,不知高了多少。
但容華卻很不屑於她的為人,只因為雖然出身大家族中。
但溫無恙卻極其不喜歡她,與前世的容華相比,兩人就像是溫無恙眼中的臥龍鳳雛。
她身份高貴是高貴,但最後直到容華身死,都沒有聽說魚文姬懷有過身孕。
可見溫無恙對她也不過如此。
皇后的鳳棲宮中奢華無比,就連薰香都格外金貴,用的是東南海進貢的軟竹香。
如今正是芳菲四月天,宮中最末茬的桃花開的正豔,插在花瓶中竟也十分養眼。
幾人正在談論要不要抓著春日的尾巴,舉辦一場春日宴。
魚文姬輕抿了一口茶說道:“既然要舉辦春日宴,那想來也是要邀請貴女們參加的。”
“昨兒聽太后的意思,是想在為皇上選幾位嬪妃,看來咱們又要多幾位姐妹了。”
魚文姬語氣酸溜溜的說完,皇后用帕子掩著唇角輕咳了一聲。
“皇上登基已有四年,眼下後宮中就咱們幾位,確實有些不夠看。”
皇后目光淡淡巡視著幾人,繼續說道:“皇上政務繁忙,這些年一直不怎麼進後宮,多幾位姐妹咱們熱鬧些,興許皇上看著也覺得豁然開朗不是。”
容華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卻在心中暗暗古怪。
“按照前世的情形,今年並沒有人提出舉辦春日宴什麼的,怎麼會與前世不同呢?”
前世容華聽了皇后的話,小產後直到出了百日才開始行禮問安。
期間也沒有聽聞宮中舉辦過什麼春日宴,就連五月端午那日,都是一帶而過的。
容華心頭隱隱有些預感。
莫不是她重來一世,動了什麼怪力亂神的機關,所以世事也有些偏離原來的軌道?
貴妃手指卷著帕子,語氣頗有些怨懟的說道:“皇后娘娘說的極是,後宮人多了,興許我們就能多見幾次皇上了。”
皇后彷彿沒有聽到她的怨氣,繼續說著春日宴準備在哪裡舉辦。
“宮中殿宇眾多,依本宮看也就未央宮那處最適合賞花。”
容華抬眼看向皇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附和著皇后的話。
“皇后娘娘說的對,未央宮建在一片花海中,傳聞當年太祖皇帝,可是專門為寵妃修建的未央宮。”
“臣妾聽聞當年太祖皇帝為了博美人一笑,終日點著長明燈,還在御湖中燃了九千九百盞荷燈祈福。”
容華的話讓皇后臉色有片刻晦暗,貴妃冷哼一聲說道:“皇上可是在前不久,將容嬪的親姐姐安置在了未央宮。”
“怎麼?難道忠勇侯府出了一位容嬪不夠,還想再來一位寵冠六宮的妃子不成?”
容華聲音虛弱的說道:“貴妃姐姐慎言,皇上的心思又豈是我們可以猜的,再者臣妾在母家不過一個庶女而已。”
魚文姬鄙夷的看了一眼容華,冷哼一聲說道:“說來你也真是可憐,在家中不受寵便罷,如今在宮中還這般窩氣,本宮都替你窩囊。”
容華默默垂下頭,整個人看上去很是落敗沮喪。
皇后敲了一下手邊的桌角,蹙著眉頭暗含警告的說道:“貴妃你少說兩句,容嬪如今剛失了孩子,別給她在添堵。”
“臣妾哪裡敢啊!臣妾不過是在陳述事實罷了,說來忠勇侯爺也真是有趣。”
“養著個老姑娘不說,竟還眼巴巴送進宮裡來,生怕自家女兒名聲不敗壞的。”
“貴妃慎言,忠勇侯再怎麼說也是有頭有臉的朝中重臣,你這般出言不遜,小心傳到皇上耳中。”
皇后及時出聲阻止了魚文姬的話音,但對方說的也都是事實,容華只能故作受辱。
垂著眼皮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以後說話都注意些,別口無遮攔的,大家都是姐妹理應為皇上分憂才是。”
“可別到處搬弄是非,惹的皇上和太后不快,倒是本宮治理後宮有失體統。”
皇后訓完話後,便直接遣散了幾人。
容華和她宮裡的三位才人一同回去的,只是她如今剛小產完,乘坐的是步輦。
而三位才人因位分較低,只能步行。
回到宮中已是晌午時分,容華剛進宮脫去披風。
六寶公公便來傳旨,六寶是皇帝身邊的近侍,身份自然不用說。
對方年紀雖不大,但大約是因為淨身的緣故,臉蛋竟然比女子還要光滑幾分。
只是那一雙眼睛和聲音,絲毫不見女子的陰柔之像。
反而有些傲氣在裡面。
給人的感覺,就像十五六歲的男孩子一樣乾淨,但眼神確實是成年人才有的凌厲。
又加上對方常年在皇權中傾軋,所以不自覺的便帶了幾分矜貴。
哪裡像是個太監!
容華跪到地上接旨,是溫無恙升她為容妃的聖旨。
聖旨一下,容華便只等行了冊封禮,就是名正言順地容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