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律
一從大地起風雷，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猶可訓，妖為鬼蜮必成災。
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
今日歡呼孫大聖，只緣妖霧又重來。
..............
悲哀，深深的悲哀。
他從黑暗的深淵中掙扎出來，卻是沒想到又跌入另外一個深淵。
“別難受了，孤狼！”
“我這將死之身，用來當個試藥人，就當是為這個國家做最後的一點貢獻吧，就當我是自願的，別繃著一張臉，要多笑笑，這世界還是很美好的，可是啊.............”
“下輩子，我不想來了...........”
人間很美好，
人間也值得，
可是啊，
下輩子，我不來了...............
夜鶯低著頭，聲音低沉而絕望.......
他一個人面對黑暗的時候，他沒有絕望過，
他臥底的身份被發現，遭受無數折磨，甚至連腦袋都被鑿一個洞的時候，他也沒有絕望，
但是當他被賣進了黑煤礦，被賣進了醫院裡當試藥者，一次次的被強迫喂下藥，讓他受盡無盡痛苦的時候，
他絕望了.........心也死了......
他因為守護身後的祖國和人民而被銷掉了檔案，他沒有身份證，沒有戶口簿，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證實他的身份，
因為各種原因，他甚至不能報警，
所以，這也成為了那些人肆無忌憚的逼他試藥的依仗，多諷刺，多悲哀..........
陳凡的拳頭死死的握著，
牙齒幾乎都要被咬碎，夜鶯的話宛如一柄鋸子，在一下一下的鋸著他的心臟，像一把鑿子一下下的鑿著他的腦袋。
痛，無法描述的痛，快要呼吸不過來，彷彿缺氧的魚。
他想要安慰夜鶯，可是張開嘴，
嘴唇蠕動，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想不出任何的詞彙，理由來安慰夜鶯。
這個世界是美好的，
可是，
對現在的夜鶯來說，卻是黑暗的，是虧欠的。
良久，
兩人的情緒才稍微恢復了一點點，
“夜鶯，你這次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陳凡強忍著心中的悲痛看向夜鶯。
夜鶯平靜的抬起頭看向陳凡，第一句話就讓陳凡差點崩潰。
“我能預感到，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陳凡的身體狠狠的顫抖了一下，整個人差點軟倒在地。
“從我逃回來開始，有一支力量一直都在暗中追殺我，那些人正是黑三角三大集團共同派出的獵殺者，
其中一個叫小四爺的，就是坤薩集團的代表.........”
“所以，孤狼，我想要你幫 我一件事！”
忽然，夜鶯抬頭看向陳凡，
“你說，只要我能辦得到，我一定辦！”
陳凡毫不猶豫的點頭。
“去告訴猜叔和小四爺，去告訴他們，你調查到了我的訊息，說我準備魚死網破...........”
“還有，孤狼，你要做好孤身奮戰的準備了........”
夜鶯看著陳凡，語氣非常的平靜，
可是，
陳凡卻是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夜鶯，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他瞪大了眼睛，紅著眼眶，惡狠狠的盯著夜鶯，
他壓低了聲音咆哮：“你休想，你休想！”
“孤狼.........”
夜鶯看著陳凡的反應，他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還沒說出，又被陳凡打斷。
“你休想，夜鶯，你休想！”
陳凡紅著眼睛盯著夜鶯咆哮。
“孤狼，當我求你了，求你了，好不好？我已經活不長了，我沒有任何價值了，我這輩子沒有求過任何人，
我只求過你，現在我再求你一次，好嗎？”
夜鶯哀求的看著陳凡，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你們都要讓我來做這樣的事，都要讓我親手害死你們，為了什麼？就為了給我鋪路？孫兵是這樣，局長是這樣，現在你也是這樣！”
“我們是戰友啊，我們是兄弟啊，我不想要成為別人說的那樣踏著我兄弟的屍骨上位的惡魔啊！！”
“我不想啊！嗚嗚嗚！”
說到最後，陳凡捂著臉無助的蹲了下來，眼淚順著手指的縫隙裡流淌出來，
他不想啊，
他不想再次將刀鋒對準自己的兄弟，
他不想再經歷一次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陳凡蹲在夜鶯的病床前，
夜鶯伸出手，輕輕的放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臉上帶著微笑，平靜的開口：“孤狼，還記得你當初說過的話嗎？”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要走進黑暗，然後獨自面對黑暗，我們要忍受長期的，孤寂的，無邊無際宛如潮水一般將我們籠罩的黑暗，
成為灰人以後，
除了我們的負責人，
整個大夏將再無知道我們身份之人，甚至有一天我們不得不就站在對立面，拿槍指著對方，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
那麼，請你扣動你的扳機，
用教官教你們的槍法，
將子彈射入我的胸膛，鑲嵌在我那滾燙而跳動的心臟上！“
因為，
我們以後成為灰人所去的地方，
那一條線，
是無數灰人用性命，用鮮血鋪出來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
就證明了你活著比我活著價值更大，
我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血肉和骨頭拆開，
血肉當水泥，
骨頭當鋼筋，
將那條路鋪得更遠，更結實，
而你要做的，
就是踩著我，走得更高，更遠.......”
“...........”
夜鶯平靜的敘述著當初灰人畢業的最後一晚陳凡說的那些話，
聽見這些話，
陳凡的手狠狠的顫抖著，眼淚已經大滴大滴的落下。
“孤狼，你都能有如此決心，我夜鶯又何惜這將死之身？我也能將自己的血肉和骨頭拆開，
血肉當水泥，
骨頭當鋼筋，
將那條路鋪得更遠，更結實，
而你要做的，
就是踩著我，走得更高，更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