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人，你騙人，哪裡可能有吃的，現在哪裡還會有吃的？你騙人！！”
大牛猙獰的嘶吼。
“是真的，是真的，娘還藏了救命糧食，娘沒有騙你們，你們給娘開門！”
“不，我們不會相信你的，不會相信你的！”
大牛和二妞瘋狂的搖頭，
他們看著鍋裡哭泣的二牛，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是真的啊，大牛，二妞，娘發誓，真的是真的，要是到時候沒有糧食，娘就不阻止你們!”
聽到這裡，
大牛和二妞對視了一眼，一抹遲疑閃過，
他們其實也不想這樣做，可是他們真的只是想活下去。
“娘.........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娘說的是真的，你們先將你弟弟救出來，然後娘也不進去，娘先去拿糧食，等娘將糧食拿回來，
你們到時候看見了糧食，你們再給娘開門，如果你們看不見糧食，你們做什麼娘都不阻止你們，好不好？”
老孃彷彿看見了希望，連忙哀求道。
大牛和二妞對視了一眼，
然後輕輕點頭。
“好，娘，看在你是我們孃的份上，我們就聽你的一次，最遲明天早上，我們要是看不見糧食，你就不要怪我和妹妹了！”
“好，好好好，你們等著娘，你們等著娘！”
老孃老淚縱橫，深深的看了一眼院子，然後轉身離去。
不知道多久，
老孃來到了一座院子，院子外面站著幾個窮兇極惡的漢子。
很快，
老孃被帶到了院子裡，
一個身穿絲綢，手中盤著兩顆核桃的中年人出現在他面前,臉上紅光滿面，顯然災難影響的只是底層的老百姓，
有的人不管是和平年代還是災難年代，依然超然物外，過著人上人的生活。
“你來幹什麼？”
中年人看著老孃，眼底一抹慾望閃過，
眼前這女人雖然已經是三哥孩子的娘，已經三十出頭了，經歷這些年的風霜，面板也不是太好，
可是，
仔細看去臉蛋卻是精緻無比，身上破破爛爛，可是卻是乾淨整潔，根本不是等閒的村姑可以比。
再加上現在逃荒，
其他人的女人別說是打扮了，吃不飽飯，也沒有水喝，整個人身上都散發出一股餿味。
當初他第一次遇見二牛的娘，
就驚為天人，多次進行威逼利誘，可是卻都沒有得逞，現在她卻是主動送上門...........
“王老闆，你以前說的條件，算不算數？”
老孃咬牙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
“什麼條件？”
男人露出一抹笑容，明知故問。
“十斤糙米，我........我任你擺佈。”
老孃紅著眼，顫抖著身體說出這句話，
“哈哈哈哈！”
男人愣了一下，卻是不屑的笑了，
他緩緩伸出一根手指，“半斤糙米，五斤麥糠。而且，你不但要陪我，你還要陪我這一幫兄弟.........”
說到最後，
他的臉上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他旁邊的幾個男人也忍不住舔了一下舌頭。
她表情鉅變，滿是羞憤。
“不可能，我不答應！”
半斤糙米，五斤麥糠倒是沒有問題，能夠下定這個決心，對她這種貞潔女子來說已經是極其大的羞辱，
男子提出來的後半個條件，她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答應。
“不答應？沒問題，那不送了！”
男子臉瞬間冷了下來，轉身就要朝裡面走去。
“等等！”
老她悲憤的開口，腦海滿是二牛稚嫩的面孔，
“我答應！”
“這不就對了嗎？”
男子笑了。
..........
幾個小時後，她彎著腰，提著半斤糙米，五斤麥糠，眼神呆滯，面如死灰的走在路上。
露出來的胳膊上，脖子上，手腕上，
滿是青紫。
回到家，
大牛和二妞透過門縫看見了老孃手中的糧食，終於欣喜的開啟了門。
大牛和二妞一把將糧食搶了過去，然後衝進了廚房，
老孃則是將二牛死死的抱在懷中，目光中沒有一絲光亮。
半響，
大牛和二妞吃飽喝足，端著一碗清粥遞給了老孃，
他們的臉上滿是羞愧，
二妞更是眼眶通紅，不住的落淚。
“娘，對不起，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們...........”
“娘，我們真的是被逼無奈了，我們真的只是想活下去啊.......”
老孃彷彿沒有聽見一般，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只是接過粥，一勺子一勺子的餵給了二牛。
半夜，
二妞被一陣窸窣的聲音驚醒，她小心翼翼的爬下床，從門縫朝外面看去，
只見得月光下，
她的老孃赤裸裸的站著，
拿著一塊粗布衣服，狠狠的在自己的身上擦拭著，面板被搓紅了，搓出血來.......
她目光呆滯，
嘴裡不斷的呢喃著：“髒，髒，髒.........”
二妞捂住嘴，驚恐的回到床上，拉著被子蓋住腦袋.........
...........
一晃近不知道多少年過去，災難終於過去了。
一家人幾經輾轉再次安定了下來，老孃已經六十歲了，
可是整個人卻是仿若七八十歲，沒有一點精氣神。
轉眼又過去了五年。
老孃終於湊夠了大牛結婚的錢，在大牛五十歲的時候終於給大牛找了一個同村的帶著三個孩子的寡婦。
一結完婚，大牛就和家裡斷了往來，
佔了家裡的房子，將老孃和二牛二姐趕到了豬圈裡。
又過一年，
二姐結婚，
二姐的嫁妝再一次掏空了一半家底，婚後，二姐還算孝順，經常回來看望老孃，只是每次走都帶著大包小包。
直到家裡家徒四壁之後，二姐就再沒回來過。
轉眼二牛五十了。
老孃已經八九十歲，每天還和二牛住在豬圈裡。
有人勸二牛出去闖一闖，
二牛說，我走了，老孃誰來照顧？
老孃老了，可是她還在。
娘還在，
即使一個豬圈也是家，
等哪天娘走了，
即使是大瓦房，我也是孤兒了。
二牛一輩子守在了孃的身邊，家裡沒有錢，他就不結婚，不娶妻，不生子。
他一輩子守著他的老孃，
他就知足了，
直到這一天，
孫大川找到了他，
“二牛，你不是一直想要蓋大房子嗎？”
“二牛，有了錢，你就可以蓋大房子，將你娘從豬圈裡接出來享福了，”
“二牛，有了錢，你就可以娶一個媳婦兒來伺候你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