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什麼海蜇？

凌晨五點，對於勞累的司機來說是最難捱的時段。

忙碌一晚的孫師傅左眼皮和右眼皮正在打架。

然後左右兩邊同時出現兩個迷你版的孫師傅。

其中一個說“好睏呀好睏呀。”

另一個說“對呀對呀，快睡吧。”

孫師傅強撐著精神看到路口的紅綠燈變了心想著趕緊回家休息。

所以給了一腳油門向前衝去。

烏星河美滋滋的盤算著用剛到手的錢賣海鮮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略帶戲謔的調笑聲“泥頭車來嘍~”

烏星河一愣扭頭看是誰在說話。

突然映入眼前的是徐誠往他的方向狂奔而來慘白的臉和不斷揮舞的手臂。

“小心！！車！”

烏星河沒聽清疑惑到。

“什麼海蜇？？”

“砰！”

咻~pa.

……

“我無能啊！”

“我軟弱啊！”

“我是個廢物！！！”

“我不想活了！！！”

一個年輕男人站在天台邊沿對著燈火通明的城市怒吼。

雙手張開用擁抱狀比劃了半天也沒敢往下跳最後吭的一聲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臉。

烏星河看著這個張牙舞爪最後偃旗息鼓的男人鼓了鼓腮幫。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男人身後一手摸索向男人的腰帶一邊輕聲“兄弟。”

蹲在地上的男人一驚剛想有動作就被烏星河抓住腰帶狠狠的扯到地上。

看年輕男人沒有反抗的能力和意願後。

烏星河猙獰又猥瑣的狂笑道“嘿嘿嘿嘿，誰都TM別想先退出遊戲！”

年輕人明顯被烏星河嚇到了。

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眼神驚恐又絕望。

驚恐是碰到一個精神不太正常的人。

絕望的是就是臨死前都沒有個舒舒服服順順利利的結局。

死都不得好死。

淦這個世界。

年輕人雖然驚恐但是求生的意志實在薄弱。

想著就算被這個陌生的瘋子弄死也無所謂。

累了，毀滅吧。

烏星河看男人心如死灰的重新躺在地上不發一言“嘖”了一聲。

從口袋裡摸出一根菸點上，嫋嫋的煙霧升騰。

襯的烏星河有些夢幻。

年輕人這才正眼看這個拉他下來的人。

夜色朦朧，烏星河和年輕人頭頂上的霓光燈有些接觸不良，忽明忽暗光亮閃爍。

更是給這個抽菸的男人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烏星河率先開口“你吃飯了嗎？”

“...沒有。”

烏星河深深吸了口煙“那就先吃飯吧。要死也得做個飽死鬼不是嗎？”

說完這句話烏星河扔掉手中的菸頭一腳踩滅然後走到男人身邊伸手扯起男人的胳膊直接提溜起來。

“走吧，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年輕人幾乎是被拖拽的走向樓梯口。

男人低頭看掐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有些迷茫。

這人力氣怎麼這麼大？

……

二人就近找了家麵館。

烏星河點完菜之後看著服務員小妹露出了一個開朗甜蜜的微笑。

“妹妹，可以打五折嗎？”

服務員小妹也回了一個甜甜的微笑“可以打骨折。”

烏星河的微笑僵了一下。

不過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道“那就算了，請漂亮妹妹給我們上菜吧。”

服務員走之後烏星河開始打量對面的男人。

年輕柔和的面孔，二十五六的年紀。

保養得宜的細嫩小手，風騷內斂的金絲眼鏡。

再搭配著一身襯衣西裝褲還有文質彬彬的氣質。

烏星河怎麼看這貨都是個文化人吶，不是文職白領就是老師的那種。

烏星河在打量男人的時候他也在打量他。

小麥色的面板，狹長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再搭配著茂密濃黑的劍眉。

雖然穿著破破爛爛的但是自身攜帶著放蕩不羈和根紅苗正的雙重氣質。

結合之前的對話還有作風來看，這個人還有一些神經質。

這個人，有點奇怪。

這是年輕人的初想法。

……

等菜的功夫二人閒聊。

“你……為什麼不想活？”

“我是個失敗的人。”

“比如？”

“我……，不知道從哪說起。”

“從開頭唄，反正菜還得一會兒。”

“我爸媽離婚後…，都不要孩子。我和我妹妹就住在我姥爺家。

我媽那邊的親戚看我們都不順眼，處處為難針對。

所以為了不討人嫌我就帶我妹妹出來單過了。我好不容易唸完了大學找了份工作可以更好的撫養她了……我妹妹就被……被小混混搞懷孕了。

我讓她打掉她……”

說到這男人臉上露出幾分痛苦的神色。

“她說這是她的自由……我管不著。還說學以後也不念了，讓我滾遠點不能再幹涉控制她。她打上包裹就走了，頭也沒回。”

烏星河忍不住插嘴“就因為這個？你就不想活了？”

男人瞟了一眼烏星河不悅道“我還沒說完。”

烏星河摸摸鼻子“那你說。”

“我跟我妹決裂後我去找過她幾次，但是每次都避而不見。家庭不順利也就罷了。我工作上也是，領導壓榨我，同事排擠我。我付出的努力和酬薪不成正比。我什麼都沒有……我是最失敗的人。”

烏星河……

哥們，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但是烏星河理解男人現在處於抑鬱狀態，很多灰色事情在這個情緒下會被放大。

烏星河摸了摸下巴嘆了口氣“哎，兄弟。說句實話，為這事你真不至於尋死。

就拿我來說吧……算了還是不說了。

總結就是我沒親人沒朋友欠了一屁股債，之所以會上天台是被追債的追上去的。要是碰見他們，我可能會被打斷一條腿。

哎，生活真難。”

年輕男人聽的眼淚都出來了，聽到別人的境遇比自己還慘自己的心裡好受了一點雖然不道德但是真實。

“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烏星河。你叫啥？”

“徐誠。”

……

二人說話間菜上來了。

烏星河對著桌子上的菜大快朵頤。

幾杯酒下肚年輕人也沒了剛開始的抑鬱沉默。

藉著酒意二人竟然開始談天說地互相吹牛逼。

徐誠大著舌頭吐字不清

“要我說！那天我就該把我妹妹關在家裡不讓她走！

我就不明白了我那麼聽話的妹妹怎麼突然就戀愛腦了！你說！你說烏星河！你說戀愛腦是不是該死！”

烏星河語調遲緩嘿嘿捧哏道“可……可不是嗎！？為了個男的連哥哥都不要了？！”

說著說著徐誠就開始掉眼淚“我那麼寶貝的妹妹，我的家人。我最親的人不要我了！”

烏星河伸手拍了拍徐誠的肩膀“沒……咯。沒事兒，你可以去ktv認妹妹，全都真心實意的！

對你……嗝，都可親了！那一口一個哥哥叫的比你妹都真誠……”

二人一個哭一個扯淡。

最後在服務員小妹忍無可忍額頭露著青筋的死亡微笑下結了賬。

結賬的時候烏星河架著喝大爛醉如泥的徐誠從他口袋裡一頓摸。

摸索到手機用他的人臉支付結了賬。

吧檯的人對著烏星河這種背刺行為級盡鄙視，那嘴角都要撇到耳朵後面了。

得虧烏星河什麼都要就是不要臉。

喝多了的徐誠一無所知一直摟著烏星河的肩膀一口一個好兄弟一輩子。

烏星河架著徐誠問他的住址，徐誠恍惚間報了個名字。

烏星河攙扶著徐誠到了他說的位置是個高檔小區。

烏星河把徐誠放到花壇邊緣就向保安亭走過去想讓保安把他扶進去。

烏星河臉貼著玻璃看清裡面的情況。

……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人流量和車流量都很少。

保安靠著椅子睡得正香。

此時做夢跟秋香正跳貼身熱舞呢。

秋香穿著紅色旗袍梳著經典的大媽小卷卷。秋香深情款款的輕聲道“老吳，你才是我的真愛。那個跟我跳舞的舞伴老林，他在我這什麼都不算。我只愛你一個人，愛死你了。”

說罷就湊到面前獻上香吻。

咚咚咚。

保安被驚醒後看到窗戶邊上貼著的臉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後很惱火，奶奶的。

他在夢裡都咽好口水抹好嘴正準備下嘴迎接香吻了。就被這個小兔崽子打擾了！

保安走到保安亭外上下打量烏星河語氣不善“門禁卡！”

烏星河一聳肩“沒有。”

保安操著一口方言嘲諷“呦，不是我說啊，介是哪裡來的破落戶啊？我們介可是個高檔小區！不讓外來人隨便進滴！這是現行滴規定！”

烏星河用手捏起徐誠的臉“看清楚了！這是你們業主！”

保安看清徐誠的臉更是底氣十足把被吵醒的邪火發到烏星河二人身上。

“是個錘子！他是我們小區的黑名單人員！他老是來騷擾我們業主！上次業主都囑咐了他再來就攆走他。”

烏星河有點懵的啊了一聲。

正巧這個時候從小區裡匆匆走出來一個身影。

徐敏穿著掩蓋身型的衣服步履匆忙。

保安看到徐敏眼前一亮。

趕忙攔住“哎哎哎！徐小姐！”

徐敏不耐煩的問“怎麼了？”

“徐小姐，就你上回讓我們攔住的那個人又來了！”

徐敏順著保安指著的地方一看，夜色中一個男人躺在花壇裡不知死活。

徐敏幾乎是小跑著過去看。

徐敏看清是徐誠後氣惱的照著徐誠的臉上就哆了一巴掌。

“不是讓你別來找我了嗎？！你怎麼回事啊？！”

烏星河慢悠悠的來了一句“他今天自殺了這是他的斷頭酒。放心吧他以後不會來找你了。”

徐敏聽到這話身型一顫不再言語。

夜風吹過，只是偶爾有一兩聲哽咽傳來。

徐敏的哽咽聲傳到徐誠耳朵裡竟然給這個失去意識的人一絲清明。

徐誠吧嗒吧嗒嘴嘟囔了一句“敏敏別哭，有哥呢。”

然後翻個身繼續睡。

徐敏一聽這話頭更低了。

隔了好一會徐敏的情緒穩定下來，這才想起有烏星河這麼個人淡淡的問“你是……誰？”

“我，今天你哥自殺我把他救下來了的好心人。”

“謝謝你了。。”

烏星河反問“我看你好像沒那麼不懂事啊，為什麼不回家呢？”

徐敏搖搖頭只是看著徐誠的睡顏。

徐敏道“好心人，既然如此那你……”

頓了一下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樣道。

“請你在這守著他，等他醒了你告訴他他的死活我一點都不關心，讓他好好生活吧。以後別做傻……以後別當鯊B了。他的死活我根本不在乎！”

烏星河拒絕“憑什麼！我要回家睡……。”

“我給你錢！”

“覺，我覺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放心吧妹妹。”

她打了個電話過了幾分鐘從小區裡走出來個保姆。

保姆把手裡的手包遞給徐敏。

徐敏伸手接過開啟手提包把裡面的錢全給了烏星河。

烏星河眼睛都瞪直了。

那一沓大概有小一萬。

徐敏此時情緒已經徹底平復下來了。

“希望你告訴他，我從來就不想要這樣的哥哥，他軟弱，無能，廢柴。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我是要當富太太的。他再來的話……別怪我無情。

這些年他花到我身上的錢，我會給他打到卡里的，讓他好自為之。”

徐敏把錢遞給烏星河說罷轉頭就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徐誠。

接著跟保姆消失在夜色裡。

……

烏星河抓著手中的毛爺爺幸福的都要飛起來了。

旁邊的保安嫉妒的臉都變形了。

一邊嘟囔一邊抱怨“要不是我告訴徐小姐你能得這麼多錢嗎。”

越說越覺得是這麼回事也自信起來“那什麼！你也得分我點啊！要不是我告訴徐小姐你不可能……”

烏星河看著保安盯著錢雙眼發綠光的樣子嗤笑一下。

然後當著保安的面把錢踹到自己口袋裡還安撫了一下口袋裡的錢。

“什麼錢？我不知道什麼錢？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保安嘟嘟囔囔的縮回了保安亭。

……

烏星河在花壇邊坐著然後伸手摸了摸口袋裡的錢。

第一次感覺幫助別人就是幫助自己。

原來助人為樂的快樂是如此純粹。

真好。他喜歡幫助別人。

烏星河坐在徐誠旁邊美滋滋的等到天亮。

得虧是盛夏，不然徐誠得做病。

大概到凌晨五點多天有矇矇亮的趨勢了。

烏星河薅著徐誠的頭髮誇誇誇三個大嘴巴。

邊打邊喊“天亮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徐誠在疼痛下清醒了。

烏星河轉述著昨晚徐敏告訴他的話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反正你還是把自個過好再說吧。”

徐誠越聽臉色越灰敗最後只能苦澀的點點頭。

“那得了，我在這守了你一晚上。咱各回各家散夥吧！”

烏星河興高采烈地揮手告別。

徐誠失魂落魄的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烏星河美滋滋的盤算用這筆錢幹什麼。

首先，還賬五千。

剩下的錢補貼家用。

對了，還得買點海鮮。

很久沒吃到海鮮了。

烏星河順著馬路走到斑馬線的位置然後盤算著是直接殺去海鮮市場還是先……

烏星河滿腦子都是螃蟹大蝦之類的。

絲毫沒有注意到已經變紅了的人行道訊號燈和飛馳過來的大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