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的冬天,雖未下雪,但天氣已經非常冷,最後一絲綠色早已湮沒在漫天飛舞的黃葉中,白鹿山下廣闊的平原上,肅殺且剛硬。

獵獵北風,朝霞初起,天空中最後幾顆星星若隱若現,地平線上一層白霜。遠處戰旗飄飄,一支身材挺拔的二十萬馬步軍,昂首踏著強勁整齊步伐,緩緩而來,只見槍如林,刀似雪,馬裹甲,每前行一步,都發出地動山搖的聲音,塵土飛揚中,強烈的殺意,驚起飛鳥無數。距敵兩百步時,停步駐軍,全軍振呼三聲“殺!殺!殺!”高亢雄渾的聲音猶如蒼龍咆哮大地,但又隨即湮滅,安靜得嚇人。

一人獨馬軍陣前,黑騎鐵甲,面色堅毅,身岸雄偉,雙眼光射寒星,黑色披風呼呼作響,紅色霞光中,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劉嘯沒有太多時間等待,親率大軍衝陣,必須一戰而下;也沒得選擇,今日必須全殲曹三虎,回師堵截東呂鐵騎。

天雄軍氣勢如虹,曹三虎面色凝重,數次的交鋒,早已領教了對手的強大,兵精將勇,悍不畏死。靜,不動如山;攻,銳不可當。手下大將神色不一,身後不少士兵竊竊私語。

曹三虎今日也沒得選擇,本想等東呂鐵騎徹底摧毀滄澤後方,斷其糧草,兵疲氣洩,然後再前後夾擊,一戰而定;但大王仇勒軍令之下,他不得不強行提前決戰。

劉嘯猛地拔刀前指,一聲炮響,全軍衝鋒,四面八方吶喊聲聲透雲霄,進攻曹三虎部隊。敵軍箭矢蔽空,長槍如林,劉嘯一馬當先,萬騎衝陣,步兵掩後,不避弓箭,一往無前;大地顫抖,前面戰馬迎著無數槍頭,一頭扎進敵陣,倒地撞飛無數兵士,後面騎兵毫無表情,繼續飛奔橫衝直撞,無數倒地步兵,被踩得腸破腦裂,化成肉泥血湯。

凝霜刀之下,血肉橫飛,殘肢斷臂。就在這時,一絲冷冷寒意自背後迅疾而來,劉嘯猛地原地騰空回身數刀,“當!當!當!”,精準劈在六隻隕鐵重箭箭尖,強大的撞擊力,寶刀差點脫手。

隕鐵重箭,是軍中專門用來對付世間高手的武器。由稀罕的隕鐵,千錘百擊鍛造而成,堅硬無比,配以強勁的弒神弩,每一箭射出,快若閃電,無堅不摧,尋常高手遇之不死也傷。但劉嘯先天武者,靈魂結晶,六覺靈敏,身負九品真力,倉促被襲,亦能覺察危機,不過只能堪堪抵擋住。也幸虧手中來自太虛神境的寶刀,也非凡品,乃是世間奇材異寶鍛造而成,堅韌莫比,否則必會被一箭射斷。

劉嘯被擊飛落地,還未及站穩腳跟,三名敵將縱馬欺身,人借馬勢,三件長兵同時刺向過來。劉嘯腳下無力,橫刀竟不能力敵,退步倒地;中間騎將緊接馬嘶人立,雙蹄砸向胸腔,馬蹄在劉嘯眼中逐漸放大,狼狽左翻身躲開。左邊騎將彎腰長槍斜刺,直抵咽喉,來勢極快,劉嘯左掌拍地,橫身上移,扭腰一刀砍斷擦身而過的長槍。

那人反應迅速,槍斷之後,人未起身,又持半截長槍,從下向上橫掃,卻被劉嘯左手一把抓住,連人拽下馬來,自己一個飛身反而騎上對方戰馬。

迅雷之間,幾人過招十數招,攻者凌厲,防者巧妙,驚險至極。

遠處的曹三虎,臉色很是難看。大王仇勒雖未派援兵,卻專門調派了十張弒神弩,來幫他對付敵方高手。密集偷襲之下,弩箭竟被對方正面劈落。三個五品武者,借勢之下也沒能傷到對方分毫。

很久沒有如此狼狽過了,劉嘯面容一整,腦中靈魂結晶激盪,三名五品武者身形一滯,手中寶刀飛閃,三人身首分離。

曹三虎面如土色,三個五品武者,就這麼死了。劉嘯的武力,可能在八品之上,他真的不敢相信這個面相年輕得嚇人的年青人,會有如此高的功力,可是又不得不相信眼前血淋淋的事實。

劉嘯也不敢一直使用精神攻擊,損耗過大不利固守心神,否則有可能被彌月刀法動搖意志,反噬傷害。

刀光劍影,戰馬嘶鳴,血肉橫飛,一個時辰過去,戰場上到處是殘肢斷臂,屍橫遍野。天雄軍計程車兵如同發了瘋一般,不要命的進攻,前面倒下,後面踏著屍體繼續衝,大乾士兵成片倒在地上。

“瘋子,都是瘋子。哪有這麼打仗的。”曹三虎失色道。整個中軍大營的氣氛都很凝重,彷彿已經提前預知戰爭結果。

後方觀戰的呂豫則面露喜色,虎將狼兵,奮勇爭先,敵軍雖眾,卻止不住節節後退,不斷丟陣失地。

潰敗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當一切計謀、策略無用時,決定勝負的關鍵就是誰能更玩命,更不怕死。這種氣勢一旦上來,壓過對方,那麼另一方就會迅速崩潰。

這就是為什麼很多身材強壯的人,卻怕一條體型矮小的瘋狗,哪怕這條狗已經生病,奄奄一息,虛弱不堪,但只要它一齜牙咧嘴,對面的人就會心生恐懼。戰爭亦是如此。

強勢的攻擊下,大乾軍終究頂不住了,一支兩千人部隊被擊潰後,一鬨而散,帶隊將領毫無辦法,再也不能約束兵馬。

一瞬間,這種事情就傳染到所有地方,大乾前線士兵紛紛爭先恐後逃命。

曹三虎眉頭緊鎖,見此情形,傳令督戰營,“凡後退不前,衝擊後方軍陣者,就地格殺。”

這些調頭回去的大乾敗兵,剛接近後軍,就被無數箭矢釘在陣前,少數僥倖到達軍陣,立即被長槍大刀洞穿胸膛。

他們想不明白,自己已經在前方奮力搏殺一個多時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僅僅後退幾步,就被自己人無情屠殺在陣前。

潰退計程車兵越來越多,督戰營殺人速度已然跟不上。

為了活命,也為了發洩心中的怒火,憤怒計程車兵開始攻擊後方陣營。他們不敢面對天雄軍,但對陣友軍還是有一定信心。

“完了!全完了!”曹三虎的心徹底涼了,兵敗如山倒,就是戰神附體也不可能扭轉乾坤。一旁的幾個謀士,勸道:“將軍,事已不可為,請立即撤兵回寧德。”

大局已定,呂豫揮動中軍大旗,大營兵馬全部出動,騎兵兩側包抄,中間馬步兵支援前軍,打掃戰場,收集俘虜。

曹三虎中軍大營就在眼前,劉嘯拍馬揮刀直取,身後一支鋼鐵洪流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