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閔望著張亮恆，可沒想到對方那麼憎恨自己，這是一點活路都不給自己走啊。
舜玉說道：“愛卿說得有理，尤其是這種案子乃是牽扯到南部所有員外豪紳的大案子，要慎重對待。”
他望著陳閔，笑了笑：“陳閔，那你呢？你有什麼要說的？”
楚治新轉頭望著陳閔，臉上滿是絕望，他以為只要自己退讓，將自己的位置讓出來，就可以保護陳閔的。
沒想到竟然不可以！
張亮恆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放過陳閔。
陳閔對他露出個笑容，走上前，拍了拍楚治新的肩膀：“楚大人，先休息吧，讓我來。”
他說完，站在了楚治新的面前，拱手對舜玉行了個禮：“聖上，我希望可以讓我死得明明白白。”
“如何個明明白白法？”
“我要與張大人以及在場的所有想要我與楚大人死的大人們對峙！”
陳閔語氣堅定，目光堅毅。
接下來才是真正較量的時候了，楚治新剛才一直在受著他們的氣，寧願放棄擁有的一切，只為了保護自己。
而現在，輪到自己來保護楚治新了。
舜玉摸了摸下巴：“有意思，一個將死之人竟然要和諸位愛卿對峙，那我倒是要看看了。”
陳閔轉頭先望著張亮恆：“張大人！”
張亮恆見到陳閔的眼神如同一頭想要吃人的惡狼，臉色一頓，竟然有一些慌張。
他哼了一聲：“有什麼遺言，儘管說出來！”
“賑災糧當時在什麼地方？”
“我說了，池州啊。”
“池州什麼地方？”
“就…就在……”張亮恆正想要回答，可很快就愣住了，當時他將賑災糧安排在了剛剛進入池州的官道上，就等著將楚治新害了再將賑災糧運進去池州。
但是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講，要是說了，不就是有故意拖延進度的嫌疑？
他思索過來：“當時已經到江古村之中，江古村的村民可以為我作證。”
陳閔又問：“聖上讓你將賑災糧運到哪裡？”
“自然是池州州府，可是當時賑災糧已經在趕往州府了，就算趕路也需要時間吧？”張亮恆擔心自己中了陳閔的圈套，立刻又補充了一句。
陳閔點頭：“在江古村，那個地方我知道，是在池州最北的地方，也就是說，賑災糧剛進入池州是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
陳閔臉色一冷：“當時青塘鎮有多少災民你知道的，接近十萬，而江古村到青塘鎮還需要五日時間，你覺得災民能等得起五日？還是你覺得災民們手中還有足夠的糧食等待賑災糧的到來？”
“你！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帶人前去搶劫！”
“搶劫？你錯了，我是在借用，我和那些員外說過的，我是借用，而非搶劫。”陳閔眯著眼睛：“所以為何那些員外會和你說，我是在搶劫他們的糧食呢？”
張亮恆語塞，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話了。
陳閔嫌棄地揮揮手：“等你想通了這一點再來和我說吧。”
他目光落到羅明正身上。
張亮恆他早就已經接觸過，所以對其性格有大致瞭解，也知道對方並不善於推斷邏輯。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自己和楚治新能不能活下來，就需要看自己與羅明正的表現了。
“大人怎麼稱呼？”陳閔問道。
“你叫我羅大人就好。”羅明正見到陳閔凌厲的目光，臉上有一些不滿。
恭敬呢？
老子可是禮部侍郎！
陳閔淡然說道：“羅大人是吧，我想問一下，在當時賑災糧沒有到來的情況之下，我應該要如何做？”
“那是你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怎麼做？”
“是啊，連你這樣的大人都不知道當初要如何做，那我這個庶民就應該知道？還是說我應該見死不救，讓那些流民活活餓死，要是膽敢反抗的，派兵鎮壓，全部坑殺？”
陳閔踏前一步：“我看羅大人應該是這樣想的吧？若當時是這樣的情況，你會覺得，反正池州並沒有發生饑荒，這些流民與自己無關，死了就死了。”
羅明正立刻大聲呵斥：“胡說！我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想法？”
“那當如何？”
“自然是寫奏摺給聖上，讓聖上定奪。”
陳閔呵呵一笑。
羅明正生氣問道：“你笑什麼？”
“奏摺？你是不是有些搞笑了，連賑災糧都已經到江古村，池州地界，災民都沒有辦法等，怎麼就能等你的奏摺到皇宮之中？”
陳閔冷眼說著，在氣勢上已經佔據了優勢：“當時池州還有餘糧的，除了官府就只剩下那些豪紳大戶，我不讓他們拿出來，難道真的眼睜睜看十幾萬順國百姓死在我面前？”
他大聲喝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這個庶民也有憐憫之心，那些可都是我們順國的同胞袍澤，是百姓，而非災民！”
“而那些豪紳大戶，我只不過是借了糧食而已，難道沒有給他們留下足夠他們度過饑荒的糧食？是我有餓死他們嗎？”
“都沒有，他們至少還有力氣給你們寫信，要你們置我和楚大人於死地！”
“所以請問羅大人，那些豪紳真的是損失慘重嗎？”
羅明正被陳閔的問題噎住了，瞪圓了眼睛，從未想過陳閔在金鑾殿前竟然不膽怯，還如此侃侃而談，將所有的主動權抓在手中。
原來剛才這小子根本就不是害怕，也不是認命，而是在積聚力量！
羅明正感覺自己被陳閔擺了一道，最終啞口無言。
陳閔回身望著司懿三位，臉上露出不屑：“這就是為官者，哈哈哈！”
所有文武百官馬上不滿，臉上露出不服氣的表情。
“說什麼呢？！”
“就是啊，你一個賤民竟然敢說我們！”
“就一個以下犯上就足以讓你砍頭了！你算是什麼東西？”
舜玉望著陳閔竟然將所有的局勢都拉回來了，瞬間眼睛一亮，只覺得陳閔非常有趣。
陳閔抬頭望著那些說話的大臣：“別躲在別人身後啊，你們是見不得人嗎？要說什麼的，站出來，讓我和聖上看看，哪個那麼不要臉！”
眾人一愣，緊接著臉上的不服氣變成了憤怒。
舜玉只覺得好笑：“哈哈哈哈~”
他實在是太開心了，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過那麼有趣的畫面了。
一個庶民，竟然將文武百官都激怒了，這小子是不怕死吧！
司懿抿著嘴，很快小聲說道：“確實以下犯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