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渺的聲音很輕,落在風裡悄無聲息。

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人聽到。

時渺翻出她的撲克牌,隨手開始開開合合做練習。

這是她在末日舞臺養出的習慣,一想不明白事就用練習緩解焦慮。

“晚飯得我們自行解決,先去吃飯吧,吃完再回來。”

因為只剩下四五十分鐘,三人沒有磨蹭,各自揣好房卡就離開了酒店。

只是走出酒店沒幾步,時渺就猛地回頭,看向酒店六層的某一個窗戶。

當她看過去時,六樓那裡空無一人,只有窗簾隨風輕輕搖擺著。

“怎麼了?”陸子言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時渺遲疑地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感覺……剛剛有人在看我。”

陸子言相信時渺的判斷,可他確實什麼也沒看到,“真的嗎?會不會是窗簾晃的影子?”

“剛才確實有東西在看。”商珩卻道,“時渺的感覺沒錯。”

商珩是倖存計劃公認的敏銳度和直覺最強。

他都說有人在看他們,那剛剛大機率真的有東西在看他們。

陸子言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真的有啊?可是這會玩家們都沒回來吧,誰會看我們啊?不會是鬼怪吧?”

陸子言在一旁胡亂猜測著,時渺在心中卻直接念出了一個清晰的名字。

伊洛。

她的小貓咪傲嬌又可愛,總會偷偷在高臺上看她表演。

時渺“唰”地一聲收起撲克牌,“不管是什麼在看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因為時間有限,三人隨便吃了點東西墊飽肚子後就重新回到了酒店,並順利來到了所住樓層。

前臺給出的三個房卡是緊挨著的,陸子言用房卡一一刷開看了看,發現都是標間,沒什麼區別。

他終於放下心,打了個哈欠,“這一天真是累死我了,總算能休息一會了。”

目送他走進房間,時渺回過頭看商珩,“那商老師,我也回去了。”

商珩卻沒立刻放她走,而是拽過她的手,往時渺手裡放了一個小東西。

時渺收手看了一眼,發現那是一塊奶糖。

“今天辛苦了。”青年的聲音低醇磁性,“別想太多,回去早點休息。”

時渺應了一聲,看著要多乖有多乖。

但回到自己房間後的時渺完全脫離了乖的範疇。

她關緊房門後,含著那塊奶糖關掉了房間裡的主燈,只留下一盞不算明亮的床頭燈。

昏黃的暖光燈下,一切都顯得暖融融的。

藉著燈光,她縮排了被窩裡,朝著視窗小聲地喵喵叫了幾聲。

過了幾分鐘,無事發生。

時渺毫不氣餒,在學貓叫的同時摻雜上伊洛的名字:“喵喵喵~伊洛~伊洛在不在?”

她剛這樣叫了幾遍,一隻純黑色的貓咪就悄無聲息地順著陰影潛進了這間房。

貓咪體態修長,姿態優雅,一舉一動都透著股高高在上的傲氣。

時渺眼前一亮,掀開被子向小黑貓撲去,一把就將毫無防備的貓咪摟進了懷裡。

“伊洛小可愛!快讓姐姐親親!”

重逢的喜悅被時渺一句話打散得徹徹底底。

伊洛拼命地掙扎,試圖從時渺的魔爪裡逃走,卻因為小姑娘無法撼動的怪力而始終無法逃離。

氣急敗壞的少年音從黑貓嘴裡傳出來:“時渺!你又把我的毛弄亂了!我不和你玩了!”

對於這樣的威脅,時渺已經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沒事沒事,你待會自己呼嚕順就行了。”

“你當然沒事啊,麻煩的是我好不好!”伊洛簡直要被她氣死了。

吸了好半天貓,時渺終於滿足了,象徵性地給玩伴梳了梳毛,“不鬧了,我們來說正事吧。”

伊洛:“……你還有臉說別鬧了?是誰一直在鬧?”

時渺眼神遊離飄忽,心虛望天,“啊……是誰呢?”

小貓咪老氣縱橫地嘆了一口氣,“算了,我不和你計較,先說正事。你怎麼還在倖存計劃裡?”

很顯然,和時渺有關的鬼怪都沒有收到倖存計劃對她的通緝令。

時渺停頓了一下,“我不在倖存計劃應該在哪?”

“當然是真實的世界啊,和你隔壁那個……”

伊洛說起商珩簡直咬牙切齒,“那個不要臉的男人一起!”

“等等——”

即使知道自己失憶了,但時渺也沒想過自己失去的記憶里居然還有商珩的戲份,“我和商珩難道之前就認識嗎?”

伊洛邁著優雅的貓步越上床鋪,給自己團了個窩,看傻子一樣看向時渺,“你們當然認識啊。”

但很快,它就發現時渺的迷茫不似作偽。

“不是吧我靠,你居然失憶了嗎?!”貓咪震驚的毛都炸了。

時渺幽幽提示:“是的哦,應該是完整失去了一年的記憶,我現在以為自己21。而且不止我,另一個當事人商珩貌似也失憶了。”

在青木大學遇見時,商珩對她明顯透著好奇與試探,那絕不是久別重逢該有的狀態。

“而且我們倆能扯上什麼關係,難不成是仇敵關係嗎?”時渺說著說著,把自己都逗笑了。

伊洛看了她幾眼,癱在床上生無可戀,“管你們什麼關係,總之誰失憶你們倆也不能失憶啊……我們知道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沒法給你提供太多幫助的。”

雖然伊洛說知道的東西太少,但它到底曾經是時渺最親近的朋友,知道的東西還是很可觀的。

“你知道的,這麼多年來,倖存計劃一直在壓榨鬼怪和玩家,所以你們當初……”

伊洛微微一頓,繼續道:“是想毀掉倖存計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