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齊帶著塗碩離開了客棧,離開前善文蘭帶著兒女來拜謝了一番。

守拙和鍾明誠,還有韓剛的父母、弟弟(韓強、韓勇)和好友陳企而,分頭出門去打聽韓剛和善文香的下落。

舜耕鎮路邊草棚內

“大哥,我們以後真的要成農戶嗎?只能在髒亂不堪的鄉下做泥腿子嗎?”石愛茹哭著問他大哥。

石振文沒有回答他,他安靜的靠在草棚的一角,這草棚是供過路人休息而搭的。他們走累了,看見路旁草棚就進來休息一下。

“母親,我們真的要過低賤的生活嘛?以後只能穿粗布麻衣嗎?穿和下等奴僕一樣的衣服嗎?

女兒不要啊,母親,您去求求外祖母吧,讓她們收留我們。待我找到好人家嫁了,會報答他們的。”見大哥不理她,石愛茹又哭求母親。

“茹兒,沒用的,你外祖母年紀大了,如今是你大舅母管家,她容不下我們。你大舅躲著不見我們,是怕我們牽連他家。

你大舅託管家傳話了,讓我們別去他家,他的孩子們還有沒定親的,不想讓人知道有個罪犯姑母。”石夫人心疼的抱著女兒哭道,“他送來一百兩銀子,就是要斷了親人情分。”

“你外祖母也偷偷送了我們五百兩銀子,並讓老嬤傳話給我們,別再去求你舅了,他不會管我們死活的。

你外祖母讓我們拿著銀子離開郡城,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買點田地過日子去。

茹兒,你外祖母說的對,這點銀子在郡城是很快就會花完。不如離開這裡去別處買點田地安家落戶。

而且郡城有很多熟人都認識我們,難免會有人落井下石,羞辱我們,甚至會有人找我們報仇。

還是離開的好,如今我們沒有權勢,被人欺負了也沒人會替我們出頭。

不如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鄉鎮,買些田地房屋,總有安身之所,窮苦一些,命總算能留下。

以後給你找個勤快的農家漢,三餐溫飽總可以。”

“女兒才不要嫁給泥腿子,他們又髒又臭又窮,日日夜夜只能在田地裡勞作討活,不懂半點情趣,女兒情願給富家子弟當妾,也不要嫁給泥腿子。”石愛茹氣悶道。

“隨你,你要是嫌命長就給人當妾去,看你命硬能在主母手裡活幾年?”石夫人當了二十多年的主母,正室夫人整小妾的手段她沒少用,被她打死發賣的小妾不知其數,又怎不知小妾的命有多輕賤。

石愛茹也想到了這一點,她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想起他爹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妾,被她母親打殺的悲慘下場,她就不寒而慄。

她們的命如草芥,晚上討男人歡喜,白天伺候主母。得寵時主母還能留幾分面子給他爹,只是罰跪之類的。不得寵時被打殺販賣就是她們的命運。

而他爹有新的寵妾,舊的寵妾隨夫人出氣,根本不會管她們的死活。

他爹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子,有下官送的,有他自已看中花銀子買的或用權逼迫得來的。

後院妾很多,被她母親處理的妾也多。妾就是不值錢的玩意,自已的命都不能由自已掌握。

想明白後石愛茹便打消了做人妾的打算,此時也安靜的坐在一旁不說話,一時間草棚裡無比安靜。

“噠噠噠,”安靜的泥道上有馬匹的聲音傳來,馬步聲離草棚越來越近。

“守拙兄弟,看樣子要下大雨了,我們到草棚內避避雨再走。”鍾明誠道。

他們兩個年紀相仿,又是兄嫂親,自從鍾明誠的大哥鍾於誠娶了善守拙的三姐善文佩,兩人關係就更好了。

“可以!”守拙回答道。

他們這幾天四處打聽二姐善文香的訊息,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心裡盼著早點找到人,把他們送回大晏山,他也能快點去找主子。

兩人到草棚邊下了馬,見草棚內有人,兩人便禮貌的靠一邊。

而另一邊的石振文卻震驚不已,他從聽到馬蹄聲就一直觀望,直到人到了眼前才敢確定。

這鮮衣怒馬的少年竟是已經判了死刑的善冠榆,他前妻的小弟。

只見他駕騎寶馬,一身錦衣華服,發髪筘戴金冠,腰配紫玉,身背寶劍,貴氣逼人。另一少年也是如此,真正是貴不可言的富家子弟。

“你是善冠榆?”石振文小心問道。

守拙轉頭看向他,眼神立即冷了起來。他進草棚只是避避即將到來的大雨,並沒有關注草棚內的其他人。沒想到會在此遇到石振文,那個害了他三姐的人。

守拙冷聲道:“爺當然是善冠榆,沒想到會在這見到落魄狗般的你,這是遭報應了。”

“你怎麼還活著?善家不是斬滿門嗎?”石振文不可置信的問道。

“哈哈哈,爺命好,遇貴人相助,你羨慕不來的。到是你,成為罪犯之後,科舉無望,平日裡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如今狂不起來了吧?”守拙痛快的笑道。

“你如此富貴又有何用?你姐姐還不是成了萬人騎的娼.妓。”石振文心裡已經扭曲,知道討好也沒有用,兩家已經是解不開的死仇。他痛快的說道,“善文佩可知她的弟弟如此富貴?她可是靠男人騎才得口吃的過活。啊~~”

“狗東西,老子的嫂嫂也是你能羞辱的,看老子不打死你。”

鍾明誠開始還不知道他說誰,直到他提善文佩的名字,才知道這狗東西說的是他敬重的大嫂,她大嫂漂亮溫柔,是他大哥的心頭肉,怎麼能由這下.賤.胚子羞辱。

守拙本想上前教訓石振文的,既然鍾明誠在揍,他就站一旁看著。

石夫人跑過來撲到兒子身上哭求道:“少俠,貴人,您們就饒了他吧,他瘋言瘋語得罪了貴人,老婦人給您們磕頭認錯,求求您們了饒了他吧。”見鍾明誠還在用腳踢她兒子,她是左右顧不來。

忙爬跪到守拙跟前求情道:“榆哥兒,您行行好,饒了他一條狗命吧,求您了。

我們是惡有惡報,對不起您姐姐。您們都是有福之人,如今多富貴。老婦人求您了。”

“明誠兄弟,先別打死他,留這狗雜碎一條狗命。”守拙象看什麼髒東西一般的看著癱地上死泥般的石振文,嗤笑道:“你害我三姐入官.妓,罪該萬死。不過比起死來,爺更想看你活的如蛆蟲。

爺的三姐如今嫁了如意郎君,生活幸福美滿。到是你,嘖嘖嘖,以後只能像狗一樣爬著呼氣,哈哈哈,痛快!明誠兄弟,我們走。”

鍾明誠下腳不清,那腳骨頭斷裂聲清晰可聽見。

守拙和鍾明誠離開後,茅棚內傳出石夫人的大哭聲。她恨守拙他們,可她沒辦法拿他們怎樣。

她也怪兒子不該逞一時口舌之勇,如今落的這般下場。

她們現在是什麼身份?是庶民賤.民。必須謹小慎微的討生活。可他兒子看不明白啊!那善冠榆如今的樣子,怎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石愛茹一直呆呆的,她認識善冠榆,也暗暗愛慕過,可是她哥娶了他姐,她就不可能嫁給他。

情犢初開的少女為此還偷偷哭了幾回,如今再見,他更帥了。再看看自已,她更高攀不起了。想到去這裡,石愛茹大哭起來。

躺地上痛苦哀嚎的石振文不能接受這天大的落差。他以前是高高在上的官家貴公子,奴僕成群,如今靠外祖母一點救濟銀子苟活。

再次見到昔日的小舅子,那個本該死的人,如今卻如此富貴。而且他拋棄的前妻也嫁進了貴門。打他的公子一身富貴,兄長又怎會差?

而他自已這般落魄,什麼都沒有了。妻子怕被他牽連,拋棄了他。狠心喝下一碗墮胎藥,要了肚中孩子的命,再逼他寫下和離書,回了孃家。

他此生再也娶不到貴女,以後再娶,只能是娶目不識丁的邋遢農女,他怎麼甘心?他有滔天妒火發洩不出來。

現實可比他想的更殘酷,農女也要選勤快的,四肢健全的,一個瘸子人家姑娘可不會嫁。

別看富貴人家妻妾成群,其實民間女子很缺,一女多男是常態。

很多偏僻的山村,一戶一妻到處可見。還有走婚的,一個女子輪流去光棍家住一年,生完孩子再換一家生,這就是平民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