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給張揚解開手上的繩子的時候，在他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牛逼！”
這聲誇獎，張揚完全受得起。
因為今天的行動方案，完全是他一手設計的，他太有和這些文物販子打交道的經驗了，知道他們看東西的水平不足，主要是多方面論證真假。
現場的戲也是他在帶。
現在，劉桂芬已經完全相信了張揚想掙錢這一點，加上鄒天師在一旁的推波助瀾，幾人都快歃血為盟、義結金蘭了。
等到甄老闆帶著貨到現場的時候，劉桂芬已經在暢想下一次合作的畫面。
她甚至提出，可以利用十三陵博物館近水樓臺的機會，把其他幾個皇帝的陵墓給偷偷的挖開，把裡面的陪葬品拿出來賣掉。
萬曆雖然很能斂財，但永樂帝陵作為十三陵裡最大的帝陵，裡面的東西未必就差了？除此之外，嘉靖皇帝的永陵，裡面可是陪葬有號稱古今第一奇書的《永樂大典》，隨便找出來一本，就夠他們吃一輩子了。
這話一說出來，張揚就知道劉桂芬對於國內文保的現狀還停留在二十五年前，所以也沒多說什麼。
她都這麼慘了，直接順從唄！
反正是顱內盜墓，不違法的，想挖什麼挖什麼，覺得能出啥就出啥。
劉桂芬在一句句“對對對”和“沒問題”中，逐漸迷失了自我。
加上甄老闆帶來的東西，都是經過張揚選擇性排序的。
劉桂芬看了幾件，找不出什麼問題，就直接去看蓋著蘿蔔章的證明檔案了。
文物看不明白，證書還是看得懂的。
印章寫的是“明十三陵博物館辦公室”，是她熟悉的落款，日期也是最新的。
那就沒問題了呀，總不能這些人還敢偽造公章吧？
其實老高還真敢。
張揚本來覺得公章可以留點破綻，免得違法，但是被老高拒絕了。
老高表示，就算自己要坐牢，這印章他也刻定了，誰說都不好使。
絕對不能讓劉桂芬看出破綻！
很快，女人看完了全部的檔案，滿意的衝張揚點了點頭：
“華夏有句古話，識時務者為俊傑。方館長你們這麼配合，咱們這生意以後肯定能長久的做下去。”
“嗯，那就好，咱們有緣再見。”
……
第二天上午，張揚正坐在培訓班的階梯教室裡，聽著金所長講他是如何踏上文保之路的，手機突然連著震動了好幾下。
不是電話，而是同時收到了三份訊息，而且還都是好訊息。
第一條是老高發來的：【張揚，我兒子已經回家了，給你報個平安，謝謝】
這件事在張揚的預料之中，他早就讓鄒天師派人去找那個拿著錢享樂的胖子了，好讓老高早點放心。
不過對老高來說，事情遠沒有結束。
因為第二份訊息是老道士發來的：
【tmd，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和劉桂芬被燕京當地的警察給抓了，我們在這邊的辦事處，竟然有他們安插的內鬼】
【估計姓高的也要被警察傳喚了，伱提前跟他說一聲，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張揚沒空編輯訊息，只能把訊息一股腦的轉發給了老高。
好歹讓他準備一下。
蘿蔔章的事兒，畢竟是他自己乾的，進一趟局子也很正常。
第三條訊息是沈依依發來的：
【師兄，黎紫姐姐過來了，晚上咱們去吃全聚德】
黎紫雖遲但到。
她不放心張揚。
挺好的，這下在燕京的消費終於有人買單了。本來張揚負擔沈依依的花銷，一點兒問題沒有，但是施楠楠在，經常和小沈來“姐妹套餐”，張揚的錢包出血嚴重。
他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都是一點一點吃軟飯掙來的，都是血汗錢，禁不起這麼糟蹋。
不過黎紫來了就不一樣了……
“張揚，你回答一下我剛才的問題。”
金所長突然點名。
還在看訊息的張揚愣了一下。
“我嗎？”張揚在大家的注視下站了起來。
“對，是你。”金所長呵呵的笑道，同時給在座的學員們介紹道：“不知道大家認不認識張揚，他是我們這期培訓班年紀最小的學員。”
“甚至是我開辦培訓講座這麼多年，遇到的最年輕的學員，今年才二十一歲。”
“我常常感嘆，時代進步的太快了，一眨眼，和我孫子同齡的年輕人，已經是我的同事了。”
“所以我讓他第一個發言，也是想讓大家聽一下年輕人的聲音。”
“來，大家掌聲歡迎！”
“噼噼啪啪——”現場掌聲雷動。
張揚有點冒汗了。
金所長是真給面子啊，唯一的問題是，他為什麼不能重複一遍剛才的問題呢？張揚想了想回答說：
“金老師，你剛才提的問題太寬泛了，能不能幫我限定一下範圍啊，不然我怕說的沒有重點。”
“嗯，也是。”
金所長笑著點點頭：“那你就從你最擅長的領域——壁畫複製，講講你覺得現在，在大量接待遊客的情況下，怎麼做好文物保護工作吧！”
原來是這個問題啊，張揚鬆了口氣。
這問題他不一定會。
但是答案不及格，比直接偏題鬧笑話還是強一點的。
“我覺得只要給觀眾參觀洞窟，怎麼都免不了損害吧？環境相對溼度和二氧化碳濃度的變化，怎麼都控制不住的。”
“從我這個造……複製品壁畫的人的角度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容易出問題的洞窟直接封起來，在其他的地方複製一個一模一樣的給大家參觀。”
“金老師你覺得呢？”
“我覺得挺好的。”
金所長眼裡閃過一絲精光，笑著答道：
“咱們下來以後，再展開聊聊複製洞窟的事。”
“其他學員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加入進來，就當是我們這次培訓班的實踐課題了。”
“好了，張揚同學你坐下吧。”
“謝謝老師。”
張揚坐下來以後才想明白，他好像被糟老頭子給算計了啊。
自己只是回答一下問題，怎麼從金所長的口中說出來，好像已經打定主意了就要這麼幹似的。
估計又要被當廉價勞動力了！
張揚在心裡嘆了口氣，正打算把手機關機，避免再被打擾的時候。
手機突然又震動了一下。
這次是黎紫發來的訊息：
“那個叫施楠楠的是你什麼人啊？趕緊回答，我忍不了她了，和你沒關係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
我去，這是怎麼了？後院要著火了？
施楠楠雖然跟張揚沒關係，但她是沈依依的姐妹啊，怎麼惹到黎大小姐了？。
